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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讽道,“哥儿便是——天下至无用之辈。”

    欧阳庭抿了抿唇没应,风梧瞟他一眼:“说。”

    “是。”欧阳庭顿了顿方道,“这些年属下多居王府,并未如何真见。但属下一直不懂,为何世人皆以哥儿为贱。”

    风梧哈的一笑,仿佛听到甚麽愚不可及之事:“哥儿少。”

    “人少,便贱麽?岂不闻物以稀为贵。”

    “自是有因由。”风梧点着扇子道,“一则劳作操持与男子相较拍马难及,甚至比女子还娇弱些;二则,生养困难,远远不如妇人;三则……哥儿毕竟形为男身。”

    欧阳庭心道前头那一二他已知晓,倒是这三……足见自己身处的这个古代,愿意搞基的人其实不多。

    “况且哥儿所生,必定也是哥儿。”风梧幽幽一叹。

    如此一说欧阳庭倒明白了几分。古人重嗣,传宗接代香火不可绝。是以他不免跟着叹息道:“世子说的是。可属下仍旧不明,那头一个哥儿又是怎生来的?”

    风梧一愣,随即乐道:“这你当真难住我了。仿佛天地初开就如此,与男女万物皆同。”

    欧阳庭一想也是,这世界就这麽设定的,若以基因突变显然不能解释。

    “担心那个墨琴?”风梧斜他一眼,将扇子抽他胳膊点着指往西行,“果然是看上他了?以往也不见你如何关心哥儿长哥儿短的。”

    见那方向欧阳庭便有几分揣测,闻言只得应道:“世子取笑了,属下不过随口一问。”

    “莫非以往你不曾见过是以好奇?”风梧抿了抿唇,复又展开扇子轻摇,“有些事,捕风捉影、望文生义也是有的。”

    欧阳庭不便再应,单忆起自身旁这位主十四岁上,就有入夜送去随寝的哥儿。可惜……自那些孩子入殓时的凄凉惨状看,这位世子不知是多恨哥儿。而那些可怜人的坟头草,怕也快到腰间高了。却又一惊,这墨琴本是哥儿,如今跟着世子当侍童,岂不是早晚也得——

    “你又叹气做甚麽。”风梧盯着他侧脸皱眉,“拜祭我娘又怎的惹你不快了?”

    “属下不敢。”欧阳庭也很无奈。世子啊,别的你忽悠也就罢了,但别欺负我读书少,有赏人踏青是来上坟的麽?

    并非寒食,亦非盛服,更未携盒酒祭。甚至轻车简行,只静悄悄来罢了。

    “……阿庭,你可记得我娘?”

    “属下无福。仅入府那日,王妃招了属下弟兄二人。但今犹记她切切嘱咐,要用心伺候世子。”

    风梧缓缓探身以指抚碑上描金漆字道:“那你说我娘,好看麽?”

    “时年尚幼,何曾懂美丑。”殴阳庭干巴巴道。

    “也是。”风梧收了手回身道,“父王总说我像她,你且看我吧。”

    “……世子自是风姿雅然。”

    风梧嗤笑道:“此间只得你我二人,何用些虚的。”

    殴阳庭躬身道:“并非属下托词,只王妃姑射神人,世子乃堂堂男儿——还求世子别为难属下了。”

    风梧移开眼睛:“那你觉着那个……墨琴美麽?”

    “世子恕罪。属下不过见他一个孩子卖身为奴委实可怜,年岁又与阿虎相仿,这才看顾他些。”殴阳庭更是无奈,“且他笨手笨脚,几番惹世子不快,不若放他出去做些寻常扫撒之事——”

    “就你多事。”风梧叱得一句,面上神色反而一松,“莫非,你以为本世子是因着你不顾体面帮他才罚你的麽?”

    欧阳庭腹诽一番口中却道:“属下不敢。”

    “嘴上不敢吧。”风梧翻个白眼,“哥儿,哼,哥儿……”

    欧阳庭却想,王妃故去后王爷曾一度痴迷个哥儿,宠爱有加赏赐颇丰。府里纷纷传着怕是要续弦,那阵子世子也极暴躁。后来听说那哥儿有孕却没熬过去,白白饶了一尸两命。自此王爷似乎也淡了心思,少往房中安置甚麽人了。

    但今日听世子所言,便是那哥儿生了也还是个哥儿。总不至威胁到风梧身份地位——莫非,世子替王妃打抱不平,故此怨恨上所有哥儿才做出那些事来?

    “你又在想甚麽乱七八糟的?”风梧抬腿踢了踢他。

    欧阳庭道:“在想世子。”

    “嗯?”风梧一怔,随即恼道,“你这混账奴才!说得甚麽浑话?!”

    欧阳庭无奈拱手道:“只是在想,若王妃还在,世子也不必如此辛苦。”

    “严父慈母麽?”风梧一顿,却又冷笑道,“若她还在,只怕我还不如现在。”

    欧阳庭心道,至少你爹揍你的时候会有人拦着点儿。但口中还是应着套话:“养不教父之过,王爷也是盼世子好。”

    “算了吧。”风梧伸出手来搭在他胳膊上往回行,“他不喜又如何?横竖……他只有我一个,儿子罢了。”

    欧阳庭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却又不好接口,单只伺候他上了马车:“回府麽世子?”

    风梧在车内幽幽一叹:“不然我还能去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庭暗骂自个儿多嘴:“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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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汉书·河间献王刘德传》

    2宋人叶绍翁《游园不值》名句,不再赘述。

    第6章

    第六章寿宴很热闹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不是陋室,自有丝竹之乱耳、案牍之劳形1。更别提今日端的不凡,正是:紫阁朱堂仙鹤来,眉寿松椿喜筵开。宴香意浓盼明朝,衮衣介帻尽敞怀。

    “五王爷贵而且贤,鹰扬虎视,令人一见忘俗啊。”

    “莫非张御史是头次见到五王爷?”

    “哎呀王大人,且慢笑话下官。虽则十日前得蒙圣恩调职入京,但于朝堂上从未有幸这般近得见。”

    “诶呀,那张大人可赶巧了。这五王爷最不喜宴饮奢靡之事,若非今年整寿圣上再三垂询,只怕他多半是不会设宴的。”

    “原来如此,多谢李侍郎提点。入京途中下官亦闻,五王爷言义重诺,名满圣京。再想今日朝上,圣上亲自降旨,称王爷乃国之股肱,真令下官敬佩。”

    “除却朝堂,最令王某钦佩王爷的,还是这五王府上下一心、阖府和睦。”

    “此话怎讲?”

    “李侍郎不知,王爷与王妃夫义妇顺、鹣鲽情深,膝下三女一子皆是嫡出便可见一斑。”

    “竟有这等琴瑟和谐、令人称羡的美事?早知如此,下官就当厚颜领自家那糟糠前来求教了。”

    “唉,李侍郎有所不知,王妃多年前已故。而王爷,至今未续弦。”

    “……王爷可真是一往情深,叫人感怀。”

    “今日王爷寿宴,吾等亦不必说这些令人伤感之事。本官原是想问,不知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