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刚才那位目光凶狠的佛爷露出这般“平易近人”的笑意,不由都为之侧目。再看竹生,见她美貌出尘,便是苏蓉,也清清秀秀十分可人,不由都暗暗腹诽。
竹生的目光为地上的一具尸体吸引住。那尸体不仅干瘪成皮包骨,而且让人一接近就生出厌恶恶心之感。
“怎么了”她问。
一铭道:“这人精血都干了。气海空洞,浑身的灵力都被抽走了。”
正常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厮杀,不会这样。竹生蹙眉。
一铭又道:“不仅如此,他祖窍也碎了。”
竹生道:“那是什么意思”
旁的修士露出微诧之色。一铭却多少知道点竹生底细,解释道:“他被抽了生魂。”
修士称呼死亡为“陨落”,便是因为陨落之后还可以再入轮回,重新为人。因此修士不认为陨落是最终的死亡。唯有神魂寂灭,再无轮回,才是修士认知里真正的死亡。
因此,诸如搜魂术之类伤及神魂,使人不能再入轮回的术法都被认为是邪术、禁术,使用此等邪术,将为整个修真界所不容,人人见而诛之。
竹生道:“魔修干的?”
众人本来或沉思,或低声议论,听到竹生此言,都静了静。
“道友见过魔修?”有个身着长天宗弟子服的修士开口道。
他刚才便认出了苏蓉,虽不认识竹生,但苏蓉紧随竹生,自然是友非敌。原想打招呼,不想竹生先与空禅宗的人说起了话。
“这个月杀了三个,”竹生道,忽而想起了黄雅,改口道,“不……四个了。”
众人面上变色。
他们中也有人遇到过魔修,多是一个两个。竹生一个月内便遇到四个,想来是因为她明目张胆的开着玲珑,太过招摇,更吸引了魔修的缘故。
但这说明了魔修的出现已经不是个案。
众人低声议论,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
“诸位。”刚才那长天宗弟子沉思片刻,开口道,“如此看来,魔修重现大陆,欲卷土重来,已是无疑。秘境中便已经如此严重,大陆之上不知道是何情况。只是我们被困此处,还要六年之后方能脱离。现在看来,这场历练已经可以结束,接下来,除魔卫道才是正事。”
这长天宗弟子虽只是筑基大圆满境,但气宇轩昂,英姿勃勃,在这种情况下,能第一个站出来说话,气度上便胜了一筹。大宗门弟子,果然不凡。
苏蓉贴近竹生,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这是包峪包师兄,穿云峰虚泽道君的弟子。”
但包峪终究只是个筑基修士。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中,原本有两个长天宗弟子,一个云水门女弟子,三个空禅宗弟子,其余几人,或是别家门派,或是散修。现在竹生带着苏蓉来了,长天宗弟子变成了三个人。但空禅宗的一铭法师是个金丹,另有一名散修看起来也是金丹,他稍作权衡,便对一铭道:“一铭法师,此事还当你来主持。”
四大宗门有三大宗的人都在,其中还有一个是金丹,便是那个散修金丹也没有什么异议。
不意一铭却挑挑眉,道:“还是修为最高的人来吧。”
众人都是一怔。虽然同是金丹,但一铭威压外放,给人以强烈的侵略感和压迫感,比起另外一个金丹修士,显然他的修为要高得多了。
一铭却看着竹生道:“你来吧,我不爱干这种事。”
空禅宗的人一直以来给人以疏离、不好相处的感觉,除了他们出手狠辣,基本是出手就必杀之外,也是因为他们不大爱参与诸多事务,也不大爱搭理旁人。这其实是缘于空禅宗之人都多多少少有妖族血脉,他们骨子里都有着妖族野性、不服管教、集体性弱的特性。
竹生知道空禅宗底细,多少能猜出来一点。
此时众人都愕然的看向她。竹生不特意外放威压的话,她身周的灵力波动看起来仿若筑基。众人虽然猜到这个女修收敛了修为,却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有多高的修为,难道比空禅宗的金丹法师还高?
“苏师妹是吧?”包峪问苏蓉道,“这位道友是……?”
苏蓉看了竹生一眼。
竹生却瞥了一铭一眼,一步踏到尸体旁,俯身一只手按了下去。
“道友小心!”包峪和数个修士不约而同的叫道。
竹生身周却亮起一片清莹的光,即便是在白日里,都看得清楚。一股黑烟陡然从尸体中窜出,想要逃跑,却被那光裹住,怎么也挣扎不出去。
竹生从一落地便觉出了那尸体里的异样,一试之下,果然尸体中还潜伏着一只魔族。她收束清光,在手心上聚拢成一个球。那股黑烟被困在球中,只要一碰到光壁便被灼烧得滋滋作响,疼得它尖利惨叫。
十来个人围着,也没发现这魔物,这女子一出手,便擒住了。众人原来还想探究她修为几何,现在也淡了心思。
“诱心魔。”包峪脱口而出。
竹生转头看他,问:“可需要审问?”
包峪摇头:“这等魔物,专诱人心。道心不坚、心有邪念之人,易被它钻空子,在神魂中种下魔息,使人入魔。它本身只是低级魔物,没什么灵智。”
竹生道:“那就不留了。”
她手掌猛一收拳,那光球爆出白光,诱心魔发出凄厉惨嚎,被八宝璎珞的清光灼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一阵刺鼻的恶臭,众人纷纷掩鼻后退。
“原来如此。”包峪道,“定是有许多诱心魔随着我们一起进入了秘境,伺机暗中诱使修士入魔。这秘境中……”
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秘境中,每个人都落单。杀人夺宝,毁尸灭迹,争夺法宝灵石机缘,正是人心之恶掩都掩不住。这于诱心魔来说,无异于一场饕餮大宴。所以才有大量的修士入魔。
包峪冲竹生拱拱手,道:“在下长天宗弟子包峪,请教道友尊号。”
竹生颔首道:“我号竹生。”
苏蓉探头,对包峪道:“包师兄,这是我们冲昕真人的道侣。”
冲昕与竹生虽未举行典礼,但冲昕已为竹生立下心魔誓。二人说是道侣,已无不可。
炼阳峰冲昕向来都是长天宗年轻一辈弟子的偶像,包峪惊讶之余,更多欢喜,道:“原来是自家人。”顿时神色间便多了几分亲近。
众人中修为最高一铭指定她,长天宗的人自认和她是一家人,云水门的女弟子是个年轻的筑基中期,不怎么说话。
散修金丹是个擅观气之人,他观竹生面相,竟隐约在她身周看到一丝朱紫之气,不由暗惊。忽地想起数年前天有异象,有人皇入道,暗忖:“难道便是此人?”他心知竹生若是人皇入道,便是大气运者,对这等气运者,不与其为敌,跟在其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