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瞧人脸色。
天天对着这些死物,他们又不会打人骂人,不就累点吗,在家里下地种田不也一样累?
知道杏子是受了上头的气才会把气往她们身上发的,所以谁也不回嘴,大家上来各自把衣服分了。
杏子眼尖儿一眼就看见了玄色的褂子和中衫,里头穿的衣服是黄丫交给李福气,李福气再专门送过去洗,到不了杏子手里,不过得件外头穿的也好啊。
杏子摸着那光滑的料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这么滑,摸上去一点也不凉,温温软软的。
一个方脸的粗使丫鬟道:“这是哪位贵人的,让姐姐这么宝贝?”
杏子像是心事一下被戳中了,娇红了脸,摸着衣服不撒手,脑子里就是三爷的模样,刚才里头的动静太大了,她站的最近,什么都听见了。
她没觉得姑娘长得比自己多好看,何况姑娘还有腿疾,她真不懂三爷为什么会瞧上姑娘。
以后,等她陪嫁跟了过去,迟早也是要被收进房的,她越想心就跳得越快,按住衣服,对方脸丫鬟道:“你们手重,这个还是让我来。”
方脸丫鬟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似的愣在原地,旁边一个圆脸丫鬟会瞧人脸色,道:“哪里敢劳烦姐姐,姐姐不放心,在旁边瞧着就是。姐姐这一双巧手,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
杏子看自己的手,心里跟着骂了句: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自己动手洗,就点头说好,旁边有眼色的丫鬟赶紧端过来瓜果火盆,摆上,又扶着她坐下:“沾了姐姐的光,您来咱这腌臜地儿一次,咱屋子都亮堂了些。”心里却骂她的祖坟:“小贱蹄子来姑奶奶这儿耀武扬威!”
杏子呸一声:“们的活儿吧!”
有想巴结她的,就凑过来捧她的臭脚,把平日里私藏的零嘴捧过来:“姐姐您尝尝这个?”
“姐姐日后可别忘了提携我啊!”
一通下来,夸得杏子红光满面,洗完了衣服,又守着她们放在熏笼上熏着,一一嘱咐了一遍,才走了。
“那么小的身板儿,嘴倒是挺大!”刚才捧着零嘴过来的一个丫鬟一面扫地上的瓜子花生皮,一面骂:“我看她就是想男人了,一股子骚气,炭盆点这么旺都能闻得着。”
逗得一群人哈哈笑,把刚才的炭盆又了,用火钳把灰给,让里头的火烧得更旺,一人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凑成一团。
“等会儿!”年纪稍长的一个姑姑扭头钻进屋子里过了一会儿,端着个矮胖的酒坛子一路小跑出来。
大家凑上去把酒坛子打开,钻出来一股怪味儿,熏得大家伙儿又赶紧散开了,捂着鼻子:“要死!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可不敢喝这个!”
姑姑笑道:“都是好酒!主子们喝剩下的我全收起来,攒了这么一小罐。”
各自添了一杯,生下了放在炭盆边上温着,就着花生喝了起来。
“前头有人摆着呢,桃子什么下场,咱不都是瞧见了吗?看她能做出个什么花儿来!”
“可没准!保不齐人家真有那命,让爷儿们给瞧上了”
姑姑切了一声,喝着小酒,摇着酒杯:“她要敢冒出点儿头,咱家奶奶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给摁死!照我说,她还不如桃子呢!”
“所以说嘛,还是咱这儿好,累点儿苦点,也动不了那些歪脑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小命给整没了!”
第二天钱昱就注意到了杏子,那么显眼的穿着打扮想不注意都难,多看了几眼刚好对上了她眼神,杏子一碰上他的眼睛,头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瞬间就栽歪了。
伺候完黄丫领着她们出去,先就上去一把给杏子耳朵上的碧玉坠子给拽了下来,耳朵拽破了皮,血呼了黄丫一手,她扯出帕子一面擦一面道:“再敢动这样的心思,我就回了太太,看太太怎么处置你。”
杏子也火了,她原本就是姑娘房里的头一份,之前还有个桃子在上头压着,怎么也轮不上一个外头来的臭丫头骑上来。
“还给我!”她盯着黄丫手里的耳坠。
黄丫冷笑一声,把耳坠摔在她的身上:“可别忘了,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脸上抹的,哪个不是咱家姑娘给的。”
第六十五章都是奴才
“都是奴才,咱也没比谁高到哪儿去,你也犯不着这么说我。”杏子捏着手里的耳坠,是打算和她撕破脸了:“旁的姐妹我不知道,但是你,就是有这心,也没这本事吧!”
这话说完,旁边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两边的人都要把各自劝走,黄丫给打开:“她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让她说,省的憋在心里,不知道憋出什么坏来。”
杏子冷笑:“要怪,只能怪你爹娘,没给你生一副好皮囊,倒让你处处都见不得别人的好。”
说人不挑短,这回是戳到黄丫的心窝窝了,过去长得丑她知道,可是在地里头,长得好看有啥用,能干活儿才行,可偏偏她又是小个子。
现在掉在美人窝里人,更显出她的丑来了,姑娘跟她说,她不是美人,但是也不丑啊,就是五官平平的那种,等到了年纪,有的的男人挑。
现在杏子大喇喇地把这个来,把她的弱点暴露出来,黄丫眼圈一下就红了,气得浑身都在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杏子道:“你不是要回太太吗?也犯不着劳你的大驾,我这就去求了太太,等回头姑娘嫁过去了,看是带你还是带我!”
论姿色来说,杏子在这几个丫鬟里面却是算出挑的,所以等她在纪氏面前盈盈一跪,恳求将来跟姑娘嫁过去帮她一把的时候,纪氏是心动了的。
一个人势单力薄,想要将来在府里头站住脚跟,最好的法子就是多个帮手。杏子是自己人,娘老子都是府里的下人,打小就在如意跟前伺候,最是知根知底的人,还怕她能生了二心?
纪氏把她扶起来,问了年纪,道:“难为你有这颗心,你娘老子都是宅子里的旧人了,回头嫁出去,到哪儿不是当头的正房太太,何苦这样委屈?”
杏子顺着纪氏的手坐在炕头边,捏着帕子抹泪:“奴婢打小就在姑娘跟前伺候着,旁的不敢提,但凡姑娘有个头疼脑热,奴婢敢说是姑娘使唤得最顺手的。能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气,怎么敢这时候离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