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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露出这样燥郁的神色,苹如对他的反常举措难定,也只是默默喝着捧在手里的碧露,掩饰尴尬与不安。

    两相沉默的每时每刻都太难熬,苹如终于捱不过去了,她镇静下来,轻声开口:“汉勋,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难以排解的话,可以跟我说啊。”

    汉勋闻言,缓缓抬头,始终笑不出来,他深舒一口气,望住苹如:“苹如,我想,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都到了今天,他居然说这样的话,苹如不免有些没好气,她盯着汉勋的眼睛,冷冷呲笑:“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从来没有彼此承认过有任何关系,算什么关系?

    “我是想跟你有关系的。现在我要再想想。”他的神色那样认真,不容人质疑,半晌叹了一声,起身迈步,“我先去游个泳。”

    苹如不明就里地呆坐在那儿,身边扑通一声,接着便是水声哗然。

    是她有什么话说错了吗?苹如静下心神回忆自己方才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话。她微微偏头看着游泳池里激起水花游向对面的汉勋,心里烦乱再起。

    苹如独坐了有半个时辰之久,腰身困乏地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四处环顾却不见汉勋的踪影。是他约她来这儿的,现下却把她撂在这儿一个人走了,究竟是什么道理?

    正怅然若失间,汉勋掸着毛巾,擦着身子过来了,语气歉疚,脸上依然无一丝笑意:“抱歉,我游得有些久,让你一个人久等了。”

    板着个脸给她看做什么?苹如心里不好受,撂下一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便转身走了。

    苹如走的速度不算快,为的就是汉勋能过来哄她回去。汉勋没有追过去,只是望着苹如远去的背影,重重跌坐回椅子,将剩下的可乐全数灌到口中。

    回到家后,苹如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伏床大哭,她压抑着声音,不住地抽泣。

    在客厅找周嫂要感冒药吃的天如见姐姐脸色不对劲儿,吃了药便爬上了楼,要推门进去却推不开,她轻轻敲门:“姐姐,你怎么了?开开门呀。”

    “别理我。”苹如闷声回道,伸手一拉被角将自己裹起来,哭得更厉害了。

    姐姐是跟汉勋出去的,一向坚强的姐姐能为什么哭泣,天如目中精光一闪,跑回自己房间给汉勋拨了电话,通倒是通了,只是别人接的。汉勋不在,天如留言让接电话的人等汉勋回来回电话过来。

    吃午饭的时候,苹如自行开门出来了,为的就是不让母亲担心。吃过了,她照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汉勋的一通电话,天如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等到了,她开口就问汉勋跟姐姐怎么了,汉勋只哑口无言。

    两边倒是都没有挂断电话,静默了良久,汉勋方踯躅道:“我跟苹如之间,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弄清楚,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给苹如一个合理的答复。”

    “那你要跟姐姐通电话吗?姐姐似乎心情不大好。”

    “不了。”汉勋立时否决,随即缓缓道,“这几日里,苹如就多劳你抚慰了。”

    “那好吧。”

    天如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别辜负姐姐。”

    ☆、分了

    又是沉默不言,再开口,到了天如那边便像是顾左右而言他,“天如,我还有事情问你。”

    天如闷声回他:“嗯。”

    汉勋顿了片刻,方敞开了问:“你哥哥从日本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大哥和小哥哥都回来了。”天如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说过才觉不对劲儿,汉勋怎么知道两位哥哥是从日本回来的?难不成汉勋认识哥哥?

    那边汉勋又问:“你大哥是叫海澄吧?”

    天如不解地回答:“对啊。”

    “他知道苹如跟我的事情吗?”

    莫名地对汉勋有着深深的信任,天如没有遮掩道:“不知道。今天下午本来哥哥跟姐姐约好去练柔道的,姐姐跟哥哥说不去了。哥哥也只知道是因为姐姐心情不好,别的不知道。”

    “那好,他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天如转头问过在梳妆台前整理碎物什的周嫂,她回过头来道:“在跟父亲说话呢。”

    “那你过会儿帮我转告你大哥,明天上午九点半霞飞路体育馆柔道二室,我在等他。”

    有了一日一夜的思量,翌日一早苹如梳洗完毕,又照了照镜子,勉强的笑意敷在脸上,她一拉开门,附耳在门上的天如就被吓得跳脚,镇静下来后,天如眨眨惊慌的眼睛:“姐,你没事啦?”

    “能有什么事儿?”苹如反问,她是想坚强的,可自己那一问,直直戳到她心窝里去,一瞬的心痛蔓延不定。

    她咬了咬唇,嘴硬地解释:“爱恨当休矣,身心待养之。在所有的时候,怨恨和眼泪都不是有力的回击。人不自贱,谁也作践不了自己。人在局中时,是迷糊的,一旦跳出来回头看一些问题,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过是庸人自扰之。天,还是空旷高远,地,还是博厚静默,山水还是葱郁清怡,月亮不会减了清辉,太阳不会少了光度,心不会忘记前方的路正在脚下蔓延,有待启程。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既然如此,何不让自己把悲愤凝作一股力量,沉淀一段时间,调整好生命的轨迹与航向,重新出发,相信不比从前有差。这些话,送给我自己,也送给所有女子。”

    对于姐姐走出悲伤的速度之快,天如难以置信地点点头,再仔细看去,姐姐的眼底飘渺未止,方才的一切恐怕是有意地说给人听,做给人看的。

    海澄从苹如背后过来,看不到苹如故作轻快时眼底掩藏不尽的凄惶,他笑道:“妹妹这番演讲当真精彩。让我这个男子听了都感慨万千。”

    苹如强行敛去哀伤的痕迹,转头抿唇一笑:“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她强制神情的微弱改变有些不自然,海澄不免有些忧心,他轻轻抚了抚妹妹的鬓发,微笑道:“去练柔道,你不能陪哥哥去,这不,有别人陪了。”

    被哥哥关切的动作与深情温热,苹如双手握住海澄的手,终于自然而然地莞尔一笑:“玩得开心。”

    吃过饭后,苹如依约跟洁丽一起去霞飞路的理发馆理发,原本只是陪洁丽去,但看洁丽剪了短发后清爽利落的样子,苹如觉得很是不错,何况自己每天梳洗护理头发,实在有些费时,索性也剪了短发留下更多的时间,学习也好,顽闹也罢,总比玩弄头发的好。顺带……也重新修剪梳理一下心情。

    可当长发从两肩落下时,心情似是同过去诀别,苹如不自禁地落了泪,她打着眼梢儿偷偷地拭了泪,微微仰头不让余留的眼泪掉下来,慢慢地干了眼。

    霞飞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