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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伤员越来越多,后勤吃紧,韩月影便跟着当地的妇女姑娘们一道加入了帮忙的队伍中。帮着洗衣做饭、帮着缝缝补补、帮着熬药、帮着跑腿送信,整日里忙忙碌碌,脚不沾地,也没空去想其他。

    等谢宁琛回来的时候,她不但又长高了一头,刚养白的肌肤还晒黑了一些,更重要的双手因为一冬天的劳作,长满红红的冻疮。

    谢宁琛心疼极了,不满地说:“贺伯伯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都被他养成了一个村姑,还是不是亲闺女了。

    “哎呀,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韩月影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乱动。

    谢宁琛之所以能回来,还是因为腿上挨了一刀,受了伤。这大半年来,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身上的纨绔气息尽褪,个子跟抽了苗的庄稼一样,又长了好高一节,身板更壮了,身上的肌肉结结实实的,撞上去,疼得韩月影眼泪都流了出来。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看见她时的开怀笑容。

    “笨丫头,听说你经常去打听我的消息?怎么,担心我啊,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好好回来的。”

    韩月影伸出食指在他伤口边缘轻轻戳了一下,听着他的痛呼声,得意地扬起了眉:“你这叫好好回来?”

    谢宁琛嘿嘿笑着不做声,他想起他刚回来时,韩月影看着他腿上巴掌长的伤口,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这丫头是担心他呢,他走了多久,她就担心了多久。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泛起细细密密如针扎般的疼,又开心,又心疼她。

    不过幸好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漓王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冬去春来,谢宁琛的伤快好的时候,大军已经开始反攻,漓王节节败退,失守的郾城、羌宁、甘越等地相继收复,在最近的一场战役中,陕中守将王思之被生擒。

    漓王失去最有力的一条臂膀,只能带着残余的五万多人退守汉中。

    也就是在这时候,贺坤钰百忙中抽空找上了韩月影,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谢宁琛明白,他们这是要去见韩凤阳。他不放心,非要跟去。

    贺坤钰瞧了一眼他已经结痂,能下地走路的腿,大手一挥,同意了:“好吧,你也跟着去。”

    免得待会儿女儿哭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哄。想起这个贺坤钰就心酸,明明是他的女儿,结果却跟谢宁琛更亲近。一想到女儿还没认回来,就要被谢宁琛给拐走了,他心里就不得劲。

    他们并未直奔汉中,而是出了阳江,行了一天的路,赶到了汉中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幽静的古寺中。

    这是三日前,韩凤阳传讯给贺坤钰,约他见面的地方。

    这座古寺离汉中有二三十里,如今大军压境,兵临场下,漓王自顾不暇,也没能力在大军的眼皮子底下设陷阱。因而他才毫不犹豫地带韩月影过来与韩凤阳见面。

    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在上山之前,贺坤钰安排了人手将附近搜寻了一遍,确认山上只有韩凤阳一人后,才领着韩月影和谢宁琛上山。

    “来了。”韩凤阳坐在古寺中的一颗大榕树下,面前摆着一张棋盘,神色平静,抬起头,笑看着贺坤钰,“咱们师兄弟好久没对弈了,不如手谈一局?”

    他的面容安宁祥和,似乎那二十年的分离不存在。

    贺坤钰有一瞬间的恍惚,半晌才走过去,撩起袍子,坐在他对面,沉默地执起白子。

    留下韩月影神色复杂地盯着韩凤阳。他今天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锦袍,还将蓄了十几年的胡须给刮掉了,露出一张玉树临风的俊颜,时光待他似乎格外优渥,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壶陈酿,越放越香。少了年轻人的冲动,多了中年人的沉稳,魅力无穷。

    韩月影有些相信当初在京城贺夫人对他的评价了。

    只是做了他十几年的女儿,她竟然是头一回看到他的真面目,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瞧见韩月影嘴角那抹心酸的笑容,谢宁琛心里是又气又心疼,他用力握紧她的手,余下的右手掰着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可比老疙瘩英俊潇洒多了,以后只许盯着我一个人看。”

    他怎么可能吃韩凤阳的醋,纯属逗她开心吧。韩月影扯了一下嘴角,反握住他的手,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这就对。”谢宁琛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些不满意,“都瘦了好多,捏着都没以前舒服了,等回京城之后,每天我要监督你吃饭,你不许挑食,不许不吃早饭,不许……”

    他的声音很温和,说的都是些小事,都缺因为他眉飞色舞的描述,让韩月影也跟着期待起来,竟不知不觉跟着他的思维走,忘了韩凤阳就在一边。

    直到耳畔响起韩凤阳浅浅的笑声,她才回过神来。

    “是我输了。”韩凤阳将手中的黑子放下,一语双关地说。

    漓王的三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人,败局已定,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正是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他才会约贺坤钰在此见面。

    便是输,他也一副淡定如常的模样,贺坤钰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位师兄,当初极得老师看中,他若是不投奔漓王,踏踏实实科举入仕,现在定然也是朝中重臣一枚,前途无量。

    他着实不明白,韩凤阳为何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韩凤阳好似没看到贺坤钰欲言又止的表情,抬起头看向贺坤钰背后的韩月影,打量了片刻,用些许怀念的口吻道:“女大十八变,果真不假。小月,一年多不见,别来无恙。”

    韩月影抿紧唇,实在不明白,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后,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跟她打招呼。

    韩凤阳对她尖锐的目光视若无睹,仍旧盯着韩月影,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许久,唏嘘道:“跟玉蝉长得还真像。”

    他这句话一出口,无疑是证实了贺坤钰他们的猜测。

    贺坤钰再也按捺不住,血红着眼,对韩凤阳怒目而视:“韩师兄,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将小月偷走,让我们骨肉分离。”

    韩凤阳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奚落和嘲讽:“怎么没有仇,贺坤钰,我是韩庄的孙子,我们势不两立。”

    “韩庄!” 猛然之间听到这个名字,贺坤钰骇了一跳,嘴皮子蠕动了几下,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凤阳,“怎么会?”

    韩庄是前朝旧臣,忠于末帝,宁死不降,还在天下人面前怒骂太、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本就是成王败寇,都沦为了阶下囚,韩庄还如此不识好歹,自然惹怒了太、祖,这时有人提议劝降韩庄,以平天下悠悠之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