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136
    箭!”

    同时,又一重银甲兵涌来。

    血雨腥风前所未有地刮向面前,腿脚和肩臂上划出了无数深深浅浅的刀口,宿羽怀疑自己已经生出了幻觉,他听到谢怀似乎叹了口气。

    银甲兵更加迅速地涌了过来,与此同时,墙上的弓箭手瞄准了谢怀的胸口。

    隔着半寺人潮,谢怀冷然回看了他一眼,宿羽稍一回头,只见何达溪又比了个手势,身前的银甲兵反而向宿羽这边涌来,而谢怀面前几乎被亮出了一个空场。他又喊了一声:“别管我!”

    谢怀置若罔闻,随即横剑挡了出去,将银甲兵再次隔开数尺,同时反手握剑向后刺去,勉强格开了宿羽那边越来越猛烈的攻击。

    墙上的银甲兵戴着银白的面罩,看不清表情,缓慢地拉开了弓箭。若是凝神细看,便能看见那箭尖上有一丝丝的颤动,显然害怕误伤宿羽。

    下一刻,羽箭猛地离弦,脱风而来。谢怀信手抬起手中长剑格去,那羽箭在剑面上撞出了叮的一声轻响,随即是极其轻微的碎裂声。

    宿羽踹开一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直觉谢怀的背有点僵。他转头一瞥,只见那精钢铸成的天子剑上碎开了一点冰裂般的纹路。

    裂纹缓慢地蔓延开来,谢怀抬起左手,食指骨节在剑面上轻轻一弹。长剑蓦然瓦解成了碎片,叮叮当当落了地,正成了那支钢刺羽箭的坟冢。

    宿羽猛地抬脚踹开了一个阻碍视线的银甲兵,同时旋身转开,一刀掷出,金错刀遽然越过人群而去。断刃擦着吴谲的耳朵飞向他身后,刀尖“噗”地没入了大乘寺的院门。

    吴谲从小被吴微打惯了,压根不怕痛,只是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会,小脸一下子黑了,缓缓抬手摸了摸耳朵。

    ——他的左耳整个变成了两瓣,就像两片铁树的叶子,叶片上滴着血。

    三伦倒抽了一口冷气,何达溪立即提步上前,被吴谲的手背轻轻一拍,便止住了动作。

    宿羽仍然站在原地,微微收着下颌,清秀的五官被树荫遮着,因而露出一股阴气,半晌,他紧了紧手中刀柄,才开口道:“你闹够了没有?”

    吴谲坐在马背上,似乎微笑了一下,才说:“没有。”

    别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吴谲则连表情都有九九八十一套。这样的孩子,宿羽不觉得自己跟他有话可说。但他甫一移开目光,便觉得心底一寒。

    隔着几块青砖的距离,他奇异地觉得自己看得见吴谲的眼睛。那双眼睛极其深,极其黑,黑土之下长出的本真的恶,且不自知。

    北济皇宫里如影随形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那不是眼线或者暗卫的窥伺,而是一个命中注定、无可更改的毁灭者。

    宿羽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腰间金错刀——摸了个空。与此同时,空旷的大乘寺上空蓦地一暗,夕阳彻底落地。又一个银甲兵迅速翻上了高墙,一扳手中短.弩,一支细长的弩.箭破空而来!

    弩.箭的动力原本就比羽箭强得多,眼见羽箭飞快袭来,宿羽只觉得手脚都像灌了铅,头脑里砰地散出了大片白光,五脏几乎蒙上了一层坚冰,却只觉后腰紧紧被人拖向后去,眼前一暗——谢怀罡风一般疾速闪身挡在了他身前,强悍有力的手掌罩上了他的肩头!

    电光火石之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环住了谢怀窄窄的腰,避无可避地听见了身前传来一声熟悉的铁器撕开皮肉的钝叫。

    箭尖穿过谢怀的右胸,轻而易举地又打着旋钉进了宿羽的左肩,终于在没入皮肉寸许之后堪堪停住了。

    疼痛飞速劈开神志,有那么一瞬间,宿羽仿佛僵成了一具石像,双臂紧紧箍住谢怀的腰,任由他死死揽住自己,跪坐下地,只剩清明的双目看见前方人影幢幢,有一片鸟的羽毛缓慢地飘了下来。

    吴谲愣了片刻,迅速望了墙上的卫兵一眼,面无表情地动了动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第一个第100章啊啊啊噗呲咔吧砰咚duang啷个我这么能写的喃!!!!)

    第101章 万骨成枯

    那士兵也是一怔,正不知道小皇帝是什么意思,只见银甲军阵中的何达溪稍微抬眼,袖中飞出一支细箭。箭头飞旋而来,下一瞬,箭尖狠狠钉进了他的眉心!

    那卫兵脸上诧异的神色凝固了片刻,随即像张风筝一样落出了墙外。

    小皇帝笼了笼宽大的衣袖,皱眉轻声道:“朕说过,当心。”

    阵中霎时弥漫开来一片可怖的寂静,彼此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觉得吴行这个台倒得不好,新皇帝的心思比他皇叔更难揣摩。

    谢怀意外而且愤怒,顾不上胸前剧痛,咬着牙控住宿羽胸前的□□,用力将那木质□□掰成两半。他猛地掐住了宿羽的后颈,“疯了?!你——”

    宿羽又是一偏头躲开,只盯着他胸前的断箭。这个人要沧海,要长空,要万里锦绣延展到大洋彼岸,要冰海的风拉起半张船帆,要君无天下可以临,天下无君可俯首,故而一身铁骨枯春万次都在所不惜。

    人间红尘软软,人心迷离,脚踩在下沉的泥沼,轻易万事蹉跎。永远有拦路虎,永远有绊脚石,远方和眼睛之间永远隔着一层轻纱,用手触碰,方知是铁槛钢屏。

    他的五指碰了碰那肌肉紧实的肩头,低声说:“我错了。你敢吗?”

    后颈一痛,寸许之外,那对透彻至极也凶狠至极的眼睛狠狠盯住了他。他手上一用力,正要推开谢怀,反被谢怀反手紧握了手腕。腕上传来一阵剧痛,谢怀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瘦削的腕骨捏碎,嘶哑的话音极其克制地喷在他耳际,“死在我前头?你想都别想。”

    宿羽没有去接他的目光,“我毕竟是大周的臣子。”

    谢怀冷冷嗤笑道:“出了这个门试试,侯爷连这个将军都别想做了。”

    宿羽有些神飞天外,差点“噗”地笑了出来,“我试试。若是不成,解甲归后宫也好。”

    眼前年轻人的笑意极其轻浅,以至于有些久违的眼熟,仿佛宿羽不曾用血肉骨骼填过他的路,他们仍站在摄山顶上,夜色灯火满城满眼,崩塌坠落的时代还在千山风雨苍黄之外。

    谢怀的头脑中“嗡”的一声,捏着宿羽手腕的五指难以察觉地发凉。

    这个年轻人永远不会被驯化成温顺的狗。他是个战士,这层身份从来没被他私心赋予的无数卷轴案牍遮没,名刀哪怕被锈铁刀鞘困步,刀仍然是刀。

    眼前蓦地腾起一束火光,有什么东西从宿羽指尖脱困而出,摇头摆尾扶摇直上,随即空中传来轻微的一声爆响,眼前人的五官被自上而下映得犹如流金,那颗星在绯紫清红的暮色中如同篝火一幢。

    周帝在城中围困,城外就算有雄师百万,也没谁敢动一兵一卒。银甲兵的讥笑声若有似无地漫了上来,“一次两次都要空手点兵,大周人就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