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这个反应,也不管天打雷劈能不能得好死了,反正他这一身医术若是没个后人,他死后也无言面见师祖们。
“你见着他的一身伤了吧,”李逸说,“若说你在他眼中和摄政王相比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他和摄政王没有和你亲厚,可能就只有你身为女子这一点。因为幼时虐待他的是名男子,他又从小丧母,没有感受过女子的温柔,这才对你格外亲近……”
“别说了,”杨春风一手紧攥着自己衣袖,一手带着细微的抖,对着李逸挥了几下,“别说了。”
“丫头,你可别傻,”李逸见杨春风果然在意这个,马上损出了新高度,“你要是喜欢个寻常的谁都好,那有妇之夫,不管真心与否,不管迫于什么,不也都亲自送上门了。”
“你皇亲贵胄,这天下少有什么人你得不到,但是任你皇亲贵胄玉叶金枝,”李逸顿了顿,“唯有一个痴儿的心,你穷极所有,也得不……”
“你说话……”杨春风打断李逸的话,眼泪哗啦啦开了闸,抖着俩手左抹一把右抹一把,哭腔带怨,“你不是神医吗?”杨春风脸似花猫,眼眶通红,嘟着腮帮子气囊囊的还嘴,“说话咋这么损啊,你们师门都不教医德,我才不跟你学!”
李逸把人弄哭了之后,也彻底手足无措,一把年纪他也没哄过哭唧唧的小女孩,只得一边下意识的往后溜一边还嘟囔,“谁让你傻,俩一对傻子……”
杨春风听见“哇”一声,直接哭的坐地上,香姑听着动静急的直敲门,李逸一见这事实在是办不成了,赶紧把青峰从杨春风的脑袋上抓下来,塞怀里就要脚底抹油。
但是由于是他把人弄哭的,赶紧浑身上下划拉了一通,最后摸出一个小瓶子,里头是他炼制想今天用在自己身上来增加胜算的,但是没来得及吃,眼下正好丢给杨春风当哄小孩。
杨春风哭的稀里哗啦接了药瓶还没等问是什么,李逸就糟心的撞窗子跑了。
香姑听着撞窗子的动静,赶紧也不管不顾的撞门进来,进来就瞠目欲裂的看着她的心肝公主,正坐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惨,又见那个挂一身鸡零狗碎的小白脸没影了,想来是撞窗子跑了,难道是狗胆包天,轻薄了自家公主,那还了得!
腰间摸出老皇帝临终交给她的影卫令,转身就跑出去召了常年隐在暗处的影卫,命人顺着小白脸跑的方向追去。这才进屋把哭的惨兮兮的杨春风扶起来又是摩挲毛吓不着,又是温柔软语的问怎么回事。
可怜老李·神医·李逸,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追上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浑身上下黑黢黢好几个汉字给围了,不报名号,不说是谁派来的,直接上来就要抓他,他这些年义诊期间不肯出诊,不肯医治大奸大恶,着实得罪了不少想收拾他的,以为是寻仇,哪能让人就抓了,一身保命的本事都拿出来,连使阴招撒毒粉都干出来了,废了好些功夫,才勉强带伤跑了。
杨春风哭了好一阵子,俩眼睛都哭成俩蜜桃,最后开始打嗝,耷拉着一张脸,盘腿坐床上嗝嗝嗝嗝嗝个没完没了,很多事她还没来得及去想,刚刚沉浸在朦胧的恋慕里,就被人赤.裸裸的刨开了残忍的本相,逼着她不得不想,不得不想的透彻。
杨春风哭唧唧的把红豆眼掏出来,上次打的死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她就捏着在手里扯啊,拽啊,想到伤心处还上去咬一口,咬的红豆眼身子直抽抽,迷蒙的小红豆眼回头艰难的瞪了杨春风一眼,十分的委屈。
这里杨春风一通好嚎,那边李逸收徒不成反遭围捕受伤,摄政王府也没好到哪去,摄政王压根就没问自家小公子愿不愿意和他回家,显而易见的,他去了小公子正坐院子里,撩眼皮就看了他一眼,之后连哼都没跟他哼一声,他那一年多完全是养了条狼狗,对着他是狼,对着别人是狗。
他是实在碍于李逸的救命之恩,才不得不趁小公子没注意把人打昏了带走,只是这带走是带走了,等会小公子醒过来肯定要闹,养在府里的那一年,小公子基本不让人近身,极其稀少的两次,是让他摸了脑袋,所以这王府上下,只有他能堪当守着小公子醒过来的大任。
他下手的时候有准,一个时辰肯定醒,摄政王等在床边,见小公子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就见小公子一把把床头木雕仙鹤从细腿处掰折,然后直接迎面砸在他的脑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 酷爱告诉我,我写不虐o(* ̄︶ ̄*)o
☆、46
这一下砸的算是狠了不小的劲, 摄政王自己都听着了“当”的一声响, 因为实在太出人意料, 谁能想到这才醒过来就抄手打人,根本没躲过去。
脑袋顶上直接被仙鹤的嘴给啄了个不小的口子,温热的小细流顺着脑袋顶上流过脸颊边, 顺着下颚滴滴答答的落在前襟,一会前襟就湿了一小片,血还挺旺。
跟着摄政王脑袋一起开闸的是小驸马的暴力模式, 摄政王好歹年轻也是个百夫莫挡的将军,让小驸马打着这一下,只能说是心不设防,挨了这一下, 剩下凭小驸马再怎么发狠了扔东西, 也打不到摄政王。
小驸马把床上摄政王好容易雕了好久才雕成的仙鹤木雕,平时睡觉不摸都睡不着的几只仙鹤都给顺着腿掰断了,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砸。
摄政王捂着脑袋东躲西闪,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一屋子心爱的木雕快让亲祖宗砸没了, 得亏摄政王眼疾手快,把一个木雕小美人揣怀里,摄政王张了几次嘴, 叫了他家小公子好几次,小公子连夹都没夹他一眼。
说实话,摄政王还是头一回见着他家小公子发火, 他当初刚将人接回府中的时候,小公子排斥任何人的接触,可是长期的遭受虐待压迫,性格已经养成了一种草木皆兵的惊惶,无法接受别人也融入不了别人,好像除了吃饱之外,没有别的需求。
摄政王不是没找大夫给看过,不是没下过苦功夫整日和人泡在一起来接近过,只是收效微乎其微,所以这两年,他恨虐待故人之友的亲戚,更恨这么晚才去接人的自己。
养在府中的一年,摄政王以为小公子一辈子就要那么过了,没想到聘给长公主,却阴差阳错下长公主不光没死,还轻易的就让小驸马肯亲近,摄政王本来又以为这样是最好了,可是前些天他听下人来报,小公子竟然将那个前御前侍卫肖欢给打了。
摄政王听了差点喜极而泣,寻常人可以轻易就拥有的喜怒哀乐,他曾经在小公子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一样,天生不会哭不会笑,不表达对任何东西的喜爱,对外界对任何人的刺激,都只有带着麻木的惊惶。
可是他竟然听说小公子会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