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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去看,就见闵清则已然站在她的身后,一身月白色竹枝暗纹刻丝锦袍干净清爽,冷然中透着俊逸。

    许是今日的月光太过皎洁,许是这月白色太过温和。在这一瞬,君兰觉得书上瞧见的“天人下凡”四字用在九叔叔的身上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怎么?看傻了?”闵清则笑问。

    君兰老实地承认:“九叔叔这样很好看。”

    “走罢。”闵清则耳上有些发热,避而不接她那句话,只道;“再不吃饭的话,你怕是要饿坏了。”

    君兰这才想明白,九叔叔换衣裳换的这样快,是不想她继续饿下去。

    回到屋里的时候,满桌的饭食刚刚全部摆好。

    两人净过手后一同用膳。

    君兰把自己的椅子往闵清则那边靠了靠。

    闵清则有些意外,含笑道:“小丫头今儿倒是主动。”

    “嗯。”君兰实在是饿坏了,坐下后吃了小半碗饭,方才接了刚才他那句话,说道:“总觉得和九叔叔一起特别安心。就连吃饭也格外香甜。”

    闵清则想着她这句话,慢慢地把东西咽下去,用很轻的声音说道:“那就永远一起好了。”

    “好啊。”君兰笑着说道。

    闵清则心里高兴,忍不住多给她夹了许多菜,“傻笑什么?吃吧。”

    君兰继续用力扒饭。

    这天晚上,早在君兰决定不用晚膳一直等九爷的时候,蒋夫人就做主去了一趟芙蓉院,说姑娘今日累了,在思明院里做活儿的时候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因此今夜暂且在思明院里歇下。

    高氏原本十分担心,后听说盛嬷嬷给君兰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这才放心了少许。

    第二天一早君兰回到了芙蓉院,就被高氏念叨个不停。

    “你也真敢在那儿睡。”高氏道:“万一九爷回来了把你赶出去怎么办?”

    君兰昨儿在那边三进院里歇着,睡得十分香甜,今天早晨差点起不来。

    听着高氏的话,君兰还是有些困,想打哈欠,含糊说道:“不会的。九爷人很好的。”

    高氏根本不信,冷哼一声吩咐人给姑娘梳洗换衣。

    话说完后,高氏方才发现异状,奇道:“兰姐儿,你这身衣裳哪里来的?”

    君兰不欲多辩解,简短道:“九爷看我做事认真,送我的。”

    高氏顿时欢喜起来,笑道:“看来九爷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看这料子不错,做工也好。你且换下来吧,到时候去山明寺上香的时候再穿这一身。”

    君兰也不愿去荷花巷上课的时候弄脏了九叔叔给的衣裳,十分爽快地回屋换了身。

    待到梳洗完毕,两人一同往恒春院去。

    原本打算着堂姐妹几个给老夫人请安过后再去荷花巷学规矩,哪知道她们还没动身,荷花巷那边已经遣了人来传话。

    “老夫人,夫人,姑娘。”来的婆子紧张地说道:“郭嬷嬷已经辞了教习一事。二老爷说,今儿不必过去了。等晚些教其他课的先生们来后,姑娘们再去学习。”

    闵老夫人十分诧异,忍不住站起来问道:“好好的怎么就走了?”

    婆子苦笑道:“婢子也不清楚。大清早的郭嬷嬷就去见了二老爷,不等和老太爷辞别就已经出了府。”

    一听这话,屋内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这倒是相当合了君兰的意。

    她正愁着自己昨儿没睡好呢,听闻这消息,她也懒得回芙蓉院了,直接寻了借口往思明院去,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后倒头就睡,补了个好眠。

    郭嬷嬷出了闵府后便回了自己先前住的那个小院子。

    从宫里出来后,她就一直住在这小院子里。有时候有人来请她去家里教习,她便过去看看。打算仔细找一家合适的人家。

    其实这合适不合适,主要还是看束脩如何。给得起足够银子,她就去教。

    院子租了三个月,还远远没到期。

    郭嬷嬷把包袱搁到床上,稍微收拾了下,这便拿上荷包出了门。也不走远,就到隔了一条街的那个酒楼的二楼。

    第一天,她坐了一天。

    第二天晌午,她总算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

    那个一身灰色布衣打扮的小厮在茶楼外四顾看的时候,她就留意到了。看着他进了厅堂,然后就是静等。

    不多久,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她应了一声,小厮进门来。

    “嬷嬷,你怎么走了?”小厮急得满头大汗,不住用袖子擦着额头,“主子还想着过几天再给您添些银子呢。”

    “你们的银子我赚不起。”郭嬷嬷把手里那沉甸甸装满了银子的大荷包搁在桌子上,往小厮那边推了推,“你拿回去吧。”

    “这怎么行。”小厮苦笑道;“主子好不容易请了您来……”

    郭嬷嬷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不过是照着你们的吩咐稍微为难了下八姑娘而已,且做得还不十分明显,她就得了一个乡君的封号还有一位宫里嬷嬷伺候。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小厮怔愣。

    郭嬷嬷一字字地道:“闵九爷,我惹不起。”

    她深吸口气,“所以这事儿我不做了。”

    小厮听闻后忽然变了脸,恶狠狠道:“你说不做就不做了?这怎么行!告诉你,这事儿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的话,你被赶出宫的丑事就要被抖出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告诉你,如果你不好生做事的话,在这京城里,没你好果子吃!”

    郭嬷嬷忽然就笑了,“你主子原先‘有伤在身’不能亲自见我,遣了你来倒是情有可原。怎的他现在伤好了也不肯露面?”

    小厮听了这话一惊,“你在说什么!”

    郭嬷嬷了然地道:“阁下的主人,恐怕就是京兆尹家的公子吧。”

    小厮的喉咙似是被人扼住一般,瞬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郭嬷嬷嗤笑道:“这还不容易?会给了那么多银子,又特意叮嘱我照顾闵六姑娘、为难闵八姑娘的,除了顾公子,还有谁?更何况,我出宫的缘由,天底下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能知道。而顾大人,刚好就是其一。”

    她被遣出宫的根本缘由,在于偷窃。

    她悄悄溜去了武宁帝当年用过的书房。这些年来,她去过多次那个地方,都没有被人发现过。

    此次是因为她偷藏了武宁帝的一支笔。有人发现笔不见了,皇后娘娘命人搜查,她这才被揪了出来。

    其实,对于能猜到小厮的主人是顾柏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郭嬷嬷没说。

    她既是教了那些女娃,自然要留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那天顾柏杨来寻闵玉容的时候她心情烦乱,却也特意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