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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升?”六安这一回发解试通过了七个人,叶知秋和成寅一商议,干脆给他们包了一条船,让两个熟悉路途的人带着他们一起上京,也有个照应。此时说话的就是与张雷同行的另一个举子,他有些讪讪地说,“这事儿听着就像是咱们县尊的手笔,他是最灵验不过的了。”

    张雷想和他们说一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但看另外六个人眼巴巴的姿态,又觉得刚入京就给他们浇冷水实在不合适,便点了点头,朝旁边的妇人打听售卖焰火的地方。

    “要说这焰火啊,最灵的肯定是白云观里,旁家那些我都看过,走地旋光不够亮堂,转得太平稳,姿态也不够袅娜,不想个祈福的样子。白云观里的就不一样了,焰火亮堂堂的,一步三摇,好看得紧。”在遇到了几个一打听高升就一脸防备的妇人之后,张雷他们不得不谎称是刚来京城做生意的六安商人,顺便打听走地旋光的售卖之地。

    “敢问婶子,”张雷也就才十五六岁,一张清秀的小脸非常讨中老年妇女的喜欢,他笑眯眯地问,“咱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白云观在哪里啊?”

    “你们出了城门往那儿走,”那妇人笑嘻嘻地指点道,“顺着官道一路走下去,很快就能看到一个下沉的蹴鞠场,那儿就是控鹤军了,旁边山上就是白云观。”

    “县尊就在控鹤军,看样子这白云观也与县尊有些关系。”张雷身后的一个举子小声地和同伴说。

    “哎呀,你们是六安来的呀,失敬失敬!”那妇人的丈夫正好从他们身侧走过,听到了他们的话,连声恭维道。

    “老丈,学生有礼了!”几个举子浑身不自在的答礼道。

    “你们几个书生是来京里投奔崔神仙的吧?正好我和浑家都要去控鹤军探探亲,正好顺路带你们去好了。”那个妇人的丈夫很热情地说。

    “那就劳烦贤伉俪了。”张雷一拱手,应下了这份邀请。

    “你们来晚了几天,真是太可惜了,”在交谈中知道他们是来京应考的老汉惋惜道,“正月十五的晚上,这条道上都挂着琉璃灯笼,就拳头大小,花花绿绿的,可漂亮,好多那天来的读书人都写了诗呢。而且那天晚上的焰火是白云观的道长亲手点的,又是头一回烧,那个时候祈愿肯定比现在再去请的要灵验得多。 ”

    “张伯那天晚上也看了焰火吗?”张雷好奇道,“好看么?”

    “他哪有这运气哦,这个老背时的,白天多吃了俩元宵,噎得不运化,在家里挺了一晚上呢,那有福分去看敬神仙的好事。”那妇人在旁边揭他老底道,“都劝他吃个双喜临门就罢,他非吃个六六大顺,把自己给噎了,还累得儿子媳妇一天没安生,你们说这事儿怎么说的。”

    “这不是你做的元宵好吃么。”那老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这点子破事儿你非嚷嚷到全汴梁都知道?”

    “全天下人都知道才好呢,看你下回还逞强!”

    张雷看着这对老夫妻互相嫌弃又互相扶持的样子便想起了他的爷爷奶奶,老俩口也是这样处了一辈子,他一想来就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老背时的,”那妇人最先发觉了张雷的表情不对,不好意思地推了自家汉子一把,“你给外乡人看笑话哩。”

    老夫妻俩人的大骡子车在水泥路上行进得非常平稳,不过经历过六安发展的人对此司空见惯,根本不以为意,这份气度就比初来汴梁的其他人要强得多,那老汉还夸他们道,“不愧是六安出来的,有气度。”

    走过了这片树林,远远得便听到鼎沸的人声,喝骂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然后面前一空,便看见头上系着红带子和蓝带子的俩伙人在群情激愤地手舞足蹈。

    “哎呀,今天是捧日军和控鹤军的蹴鞠赛!”老汉捶胸道,“我就说要早点过来,必是有什么事忘记了,竟然还是错过了比赛。”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来找孩儿他姨是做什么的了?”那妇人柳眉倒竖,神色严厉。

    “没……就是找他姨来问问娃娃们进作坊的事儿嘛,四色礼物还是我特意备下的,怎么可能忘记。”老汉略略有些心虚地说。

    一行人跟着妇人往山那边走,只那老汉一步三回头,脖子勾得远远得,就想再往场子里瞧上一眼,被妇人啐了一口才收回了眼神。

    “你们年轻人不要学他,”那妇人和气地说,“这蹴鞠赛隔一天就有一回,你们考完试等榜的时候尽可以看,还能试着写写被略卖孩子的文书,写得好了,也是个名扬天下的机会。”

    “张婶,咱们晓得啦!”张雷笑着应下来。

    绕过蹴鞠场,再沿着军营的墙根儿走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军中家属住的军镇了。

    “冯叔,他姨在家不?”妇人冲坐在军镇门口晒太阳的老士卒和气地问。

    “这会儿她哪能在家啊?”老卒笑道,“你又不是头一回来,柳家的可是个能干人,这会儿肯定在作坊里呀。来走亲戚啊?”

    “啊,来看看他姨。”妇人打着哈哈道。

    一行人就坐在村头等人,顺便与老人和这夫妻俩闲聊。等到快晌午的时候,才见到一群妇人说说笑笑地回了村。

    “姐夫、姐,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那个被人叫作“柳家的”的妇人与守村的士卒打个招呼,将他们引到家门。

    “那个……”老汉扭捏着将四色礼物往暖乎乎的坑桌上一推,“想求你……这个是礼物。”

    “哎呀,来就来,还买礼物,多浪费?”柳家的笑道,“可是有什么难处?要钱的话,需要多少你说来。”

    “不是,”妇人见自家老汉不顶事儿,只好羞恼地张口道,“听说你们这儿作坊收小孩儿?你外甥他们也大了,我想让他们进去学点手艺。你也晓得他们的,手脚都麻利,眼里也带水,保证听师傅的话。”

    “进作坊啊?”柳家的沉吟了一下,“大姐儿我倒可以和管理的说说看,哥儿怕是不成的,咱们作坊里全是女工,没有男娃儿。”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还只招女娃娃?”妇人一下子就急了,声音都提了起来。

    “你嚷嚷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儿是军镇,男娃娃当然要锤炼身子骨,往后好当兵,上阵杀敌立功,封妻荫子的。”柳家的白了自己姐姐一眼,“再说了,这女娃娃就是比男娃儿乖巧,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那些皮小子,好好的机器放到他们手里,怕是能给拆成十八段。”

    “我这不是急嘛。”妇人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喃喃地说,“女孩儿还比男娃儿好啦?”

    “在咱们军镇啊,女孩儿可不比男孩儿金贵,”柳家的含笑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现在咱们军镇上的女孩儿养到五六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