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着竹山村的造纸作坊开始,一边学习认字和算术,一边和陈石头根据崔瑛那点模糊的现代知识琢磨各种技术;之前的琉璃器就是他俩的成果,这才没两天提香器也做成了。
“柱子哥,这么快就弄好了?”崔瑛一迈进门就惊喜地问道。
“东家,”陈柱子看见崔瑛身后那一串人,不自在地站了起来,两手在袖笼里捏了两下,“你说要一个能把酒或花露里的水蒸掉,收集精华的东西,对吧?”
“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崔瑛看陈柱子脸色有点奇怪,“是不是做出来的效果不好?那也没事,慢慢试就是了,用没用杜仲胶什么的封闭一下边缘?”
“不是,”陈柱子连忙说道:“我们用大鹿角藤汁调的胶涂了细绢,密封地很好。”
他踌躇了一下道:“前些天你忙夏税的时候,有个大食商人带了些花露想换纸和油印机,我们觉得他们用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你要的了,正打算与他套套话,谁知刘爷爷说那种提香器他祖上就有,他晓得怎么造。”
“刘爷爷?济慈院的糖画刘?”安德裕最近在六安县转得比较多,几个著名的手艺人他比崔瑛都熟悉。
“是糖画刘爷爷。”陈柱子点头道。
“刘爷爷怎么晓得造这个的?”崔瑛奇怪道,花露精酒肯定是暴利产品,会这东西不至于穷困潦倒到需要住济慈院还天天去摆摊卖糖画啊?
“那个,刘爷爷说他祖上是好方术的汉淮南王刘讳安的,他曾经用一种甑来烧取仙露,能提出和那个大食商人所带花露一样甚至更好的东西来。”陈柱子有点局促地说:“魏晋之时刘爷爷的祖上一直是帮南渡的世族做花水香薰的,前唐时也是替五姓郡望做事的,就是这百十年世族树倒猢狲散,大家族有地都种粮食,也没那么多花啊朵啊的来弄花水了,刘爷爷他家就被打发出来,在兵荒马乱里讨生活了。但东西他小时候见过,也摆弄过的,我们就照刘爷爷的吩咐打了一个铜的出来。”陈柱子越说声音越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崔瑛一瞬间有那么一点尴尬,他以为提取酒精的设备非常难做,事先跟陈柱子陈石头他们做了好久心里建设,让他们慢慢弄不着急,因为崔瑛是真不会弄这个,感觉将蒸汽导出并冷却的仪器需要非常高的密封条件。然后,他被告知这玩意儿最晚在东汉就出现了,还是那个著名的豆腐刘安发明的。
“还是一起去竹山村看看吧,我得看看那东西合不合用。”崔瑛强行找理由掩饰自己的无知道。
“好的,刘爷爷正在作坊里看着酒呢。”陈柱子强行觉得气氛一切正常,同手同脚地向外走。
“老夫去看看,什么提香器这么神奇。”安德裕作为一个古人并不觉得费事制作一个东汉就有的东西是什么奇怪的事,有儒士崇古习惯的他觉得这件事若真成了,应当是一件美谈——就像现代人修复了一样文物似的。
有马,有修好的水泥路,去竹山村的速度变得非常快。太阳还没落山,一行人便带着被夕照晒得通红的脸到了崔瑛的作坊。
还没进作坊的门,安德裕就闻到了一股直插脑门的酒气。再仔细一看,一个老翁在炉前守着火,一个黑壮的壮小伙子正抱了一只瓮替换竹管下的另一只瓮。
“这是好酒,”安德裕见猎心喜,紧上两步夺过那个小伙子怀里的酒瓮便要往嘴里灌。
崔瑛连捞带抓没拽着安德裕,等崔瑛到他身边时,他已经咕嗵下去了两大口酒了。
“嘶~火刀穿肠啊,这酒~~”安德裕话没说完,就晃了几晃,软软地坐到了地上,两眼发直,“酒~~好酒~~~”
“那个,柳先生,世伯醉了,小侄先安排你们休息一下?”
柳林无奈地点点头,还叮嘱道:“看来这提香器确实得用,但你年纪还小,不要沉缅于酒色之中。”
“这真不是用来喝的酒。”崔瑛无奈地承诺道。
柳林招来一直跟着他们的衙役,一起将安德裕扶进住处,而崔瑛则留下来,与陈柱子和糖画刘一起研究这个提香器。
“蒸几次了?”
“这是第三次了,一会儿就打算按你之前嘱咐地掺上灰石再蒸一次。”糖画刘盯着炉子,嘴角含笑回答。
“你赶快去和刚才扶着安知州回去的柳先生说,”崔瑛一听已经三蒸了,吓了一大跳,连忙对陈柱子说:“让柳先生想办法帮安世伯催吐,然后让他多喝水,一定要这样做,要不然明天安世伯肯定起不来,会耽误事儿的。”
陈柱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向客房跑去。
“你就别凑热闹了,这是能喝的吗?”崔瑛劈手夺过不知什么时候被叶知秋摸到手里的酒瓮,无奈地说。原来叶知秋也被那辛辣的酒气勾得心痒,特别想喝一口尝尝。
叶知秋状似无辜地看了崔瑛一眼,“别那么小气,最多粮食钱我出就是了。”
崔瑛气结,直接抽了一根柴火从灶下点燃,将烧着的柴火向叶知秋怀里的酒瓮表面一放,一片蓝幽幽的火苗就飘在了酒面上。
叶知秋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这、这是?”
“你以为世伯刚才说的火刀穿肠是说着玩儿的?”崔瑛颇为嘲讽地瞪他一眼。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会出危险,现代那帮熊孩子可没少在实验桌上铺上酒精烧着玩儿,只要及时用湿抹布一盖就没事了,当然生物或者化学老师的一顿臭骂是跑不掉的。
叶知秋有点蔫,他喃喃道:“你造这么可怕的东西做什么?”
“改善惠医署的现状,”崔瑛说道:“惠医署里据说疫症横行,这个能减少疫症传播,还能降低受伤后伤口化脓的可能性,还减少产妇得产后风的可能,这是药,又不是饮品。”
“惠医署?夏税还没收完。”叶知秋有些不解。
“虽然义父和吏部的前辈都告诉我,身为知县,掌控百里,只要劝课农桑,平狱决讼,再多培养几个举子进士就行,但我这些天仔细查阅了一下卷宗,觉得还有很多事值得一做。”崔瑛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册子向叶知秋解释,这是最近逐渐养成的习惯,因为叶知秋需要经常将崔瑛的施政所做所为、所思所想记下来,寄到京城,崔瑛也不想与两代帝王弄出什么隔阂来,所以常常知无不言。
“朝廷任命官员,不过是代朝廷牧民,先使百姓人口繁衍,民无饥馑;再使百姓知礼守节,淳化风俗;若能使少有所依,壮有所劳,老有所养,则近乎道矣。”
“不错,但和这酒?”
“要做到这个,不光要与民休息,朝廷还要做更多的事,我让县学生去村里教孩子甚至大人认字是一件事,让蒙学生指导并推广脱粒机也是一件事,我觉得让百姓能受到一定的医护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