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好。他将手中的卷轴放在了屋里的大案上,又赶着几步出来,却黛玉依旧站在檐下,并没有走。水溶心里有些窃喜,上前与黛玉道:“林姑娘还没用饭吧,不如一起用吧。”
“啊?”黛玉仰面看了水溶一眼,脸上有些微微的诧异。
水溶见她也没拒绝便道:“我们上花厅说话吧。”
黛玉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王爷。”于是与水溶一道而去。
显而易见,水溶的心情变得轻快了不少。他走在黛玉的左前方,步子明显放缓了不少,时不时又回头看黛玉一眼,与她说几句话。
“林姑娘拿的什么书呢?”
黛玉搂着书,却并没有将书递给水溶看,而是说道:“随便找了两本以前没见过的。不过忘云斋里还真有不少的好东西,好些集子也只是听过名号,却并未有翻阅过。正好有这样的机会。王爷放心,每一本书我都会小心爱护,不会弄损它。”
水溶莞尔一笑:“我还只当你生我的气,不肯见我。现在看来你胸中的气也消了,原来我也什么都不怕,只是遇着姑娘……”
黛玉害怕他下面说出什么来,急忙的打断了他的话:“王爷多虑了,民女不敢生王爷的气。”
水溶爽朗的笑了两声:“如此甚好,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跟着他的步子慢慢的走着,心里却在忖度自己要问他的话。从忘云斋出来,出了一穿堂,经过了一座罩楼,便来到了花厅。这一处位于王府的中轴线上,位于前殿后面的一处院落里。前面是花厅,后面几间屋子,连带着小书房是水溶平时的起居之所。惜月走来说:“王爷知道吗?听说小爷身子发烫,看着有些不好。可把侧太妃给急得,王妃也过去瞧了。”
水溶道:“我已经去看过,太医说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小孩子哪个没有个头疼脑热。”水溶自然也担心弟弟的身子,但也不是什么大病也就没有怎么在意。又对跟前的小丫头道:“去各房请人一道来吃饭。”
几个小丫头领命分别去请。水溶又忙着分派别的任务,接着又有马总管前来回事。黛玉落寞的坐在那里,看来自己打算将事说完就走已经不可能了。
去请了半日,敦慧来了,南晴来了。侧太妃要照顾儿子来不了,王妃推说身子不好也没来。水溶知道她的心病因此也不深究。
敦慧见了黛玉倒也喜欢,笑嘻嘻挨着她坐在一块儿,坐下来后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这边摆了饭菜来,敦慧拉着黛玉坐在一起。南晴过来与敦慧说:“郡主说要的那个东西只怕没了。”
敦慧眼也没抬:“没了就让人买去,我等着要呢。让绣兰去催过好几次了,也总是没个准信。我知道南嫂子事多,自然也不把我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得了,我还是打发个小幺儿出去帮我买吧,也不难为南嫂子了。”
南晴倒不好多说什么。
水溶走了进来,忙问:“歆儿又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敦慧咂咂嘴道:“没,没什么。”
水溶笑道:“跟了林姑娘大半年,我看林姑娘的娴静才能,你是一点也没学会。”
敦慧扒拉着碗中的饭菜,听见她哥哥说她,连忙放下筷子与水溶分辨道:“林姑娘的才识我本来也学不来,再说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当初母妃走的时候让哥哥好好的照顾我,并没有说要你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
水溶笑道:“现在你倒是学会来指责我了。”又见她脸上还沾着饭粒,还真是哭笑不得,忙伸手替她拂去,又道:“我哪里敢逼迫你,你是由着性子惯了。再这样刁钻下去,只怕以后没人敢要你。”
敦慧却通红了脸,不再与哥哥分辨,埋头吃饭。
黛玉抿嘴一笑,觉得敦慧娇憨可爱。南晴摇摇头,她实在对这个小姑子没有法子了,偏偏她还和自己不亲近。
饭后,敦慧也缠着黛玉说话。
水溶却道:“歆儿先回烟雨楼去,我和你林姐姐有话要说。”
敦慧闷闷不乐的起身来,撇了撇嘴:“哥哥不好,有了林姐姐就不要我了。”
黛玉脸微微的红了,神情有些不自然。南晴脸上的神情也怪怪的,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拉着敦慧就走:“郡主,你要的那东西我让人开了库房再找找,兴许还有也说不定。”
敦慧却挣开了南晴的手,一脸不高兴的大步走了出去。
六儿走了来对水溶道:“王爷,孟长史来了,说有事和王爷说。”
黛玉心想还是该回栖霞院,她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什么时候问都行,便要告辞。话还没说出口,水溶却对惜月道:“请林姑娘到那边书屋坐一会儿,我立马就回来。”
黛玉忙道:“王爷,我还是改日……”
水溶一笑:“很快就回来。”
惜月也赶着说:“林姑娘这边请。”于是领着她绕过了雕花槅扇,前面一个小丫头打着灯笼引路。黛玉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妥,出了这边的后门,又出了一座穿山耳房便到了。
又云迎了出来,见是栖霞院的黛玉,微微的有些惊讶,惜月对又云说:“好生招呼林姑娘。”
又云微微一福身子,笑道:“请林姑娘安。”
黛玉道:“不敢当,妹妹快别多礼。”
惜月笑道:“林姑娘请屋里坐吧,王爷很快就过来了。”
黛玉站在廊下却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只见屋里烛光荧荧,将窗户纸也映得有些晕黄。
又云忙说:“外面风大,林姑娘屋里请。”
黛玉只得进去,原来这里虽然叫书屋,不过书架却不多。屋子显得有些狭小,不过似乎并不是一整间屋子,和后面是连成一体的,中间用一多宝格的架子做了隔断。格子上放着些瓶炉之物,还有一些玩器,不过随意装饰。通往里间的门已经悬上了一挂湘妃竹帘。
又见当窗下放着一张宽大的花梨大书案,亦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笔架,笔海,还有各式的小笔筒,插放着如小树林般的各式毛笔。旁边亦有数方砚台,形式各异。一块镇纸正牢牢的压着裁好的纸张。案头上放着几部书,黛玉猜想必定是水溶常看的书。只东墙边立着个小书架,上面零散的有些书籍。
西墙有摆放着几把酸枝木的圈椅,还有一高几。几上有一只邢窑白瓷的花囊,里面养着几枝艳丽的桃花。心想必定是屋里的那些丫头们给拾掇的,倒也好看,给这间略显得有些局促的屋子,带来了几分暖暖的春意。
又见壁上只挂了一幅设色山水,秀润多姿,尽显苍润之感。满纸透露出一种淡丽秀洁,倒有几分董源之意。
黛玉心想董源似乎没有画过此作,走近细瞧上面的钤记,方看出了“文水”二字来,皆是篆体。黛玉心想这文水是谁,怎么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