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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就算重来一次也不可能原样,我不明白你,不明白你。”

    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地说:“詹医生说想不明白就别想去睡觉,冉冉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

    我长叹一声,瞥了眼有些呆愣住的孟叔叔,柔声对孟阿姨说:“好,冉冉带你回去睡。”

    第44章

    在送孟阿姨回疗养院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流泪,我从没看过一个女人像她这么能哭,似乎体内突然爆了水管,源源不断的液体从裂缝倾泻而出。

    我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替她擦眼泪,如此而已。

    疗养院在市郊,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傅一睿任劳任怨地握方向盘,而我则重复着擦拭孟阿姨的眼泪。

    我想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因为经历过最初的剧痛,现在反而成为绵绵不绝的伤患,那种隐晦的疼不知道会折磨她多久。

    我很担心她,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养尊处优,堪称丰润白皙,而且她的手很巧,能动手裁衣服,能做一手好家常菜,摆弄些插花之类更是无师自通,而且还会烤西点,她做的慕斯蛋糕至今令人难忘,她还很聪明,去到哪个新奇的餐馆品尝了什么未尝过的美食,回来能八九不离十地复制出来。

    她有自己实实在在,值得人称道的地方。

    这些好处,不会因为一场失败的婚姻而抹杀。

    我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她体内的某个地方,确实防护堤确实崩塌了,洪水汹涌而至,淹没了村庄田野,她的世界,沉浸到一片肮脏的荒凉的汪洋当中。

    但我无法劝慰什么,我不是詹明丽,詹明丽如若在此,她定当能以非凡的冷静和学术素养缓缓引导孟阿姨负面情绪的宣泄。我只是张旭冉,张旭冉长这么大,遇到伤痛唯一知道的处理方式,除了硬抗下来没别的。

    车子驶到疗养院的时候,我给那位寻找过孟阿姨的医生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听到孟阿姨被我找到,并且往这边送回来时大大地松了口气,高兴地语调都提高:“太好了,谢谢你,啊,不对,确切地说是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客气,”我轻声说,“是我该说谢谢,抱歉,我阿姨擅自行动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人找到就好,呵呵。”

    我挂了电话,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时车停了,我下了车,搀扶着孟阿姨下来,远远地跑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后面跟着一位推着轮椅的护士,我忽然明白怪异之处在哪了。我自己也是医生,但我从没试过对哪个病人如此殷勤,我瞥了眼面无表情下车的傅一睿,这家伙就更不用说了,经常冷眼毒舌对付来做整容的小姑娘。

    那个医生快步走到我们跟前,我才发现这是个相貌斯文亲切的中年男子,脸白无须,鼻梁上架着眼镜,过来满脸堆笑说:“你好,你就是紫筠的侄女吧,我是这的医生,鄙姓汤,谢谢你把她送回来。紫筠啊,你今天可把我们急坏了,下次不许了啊,跑出去累不累啊?我把轮椅带来了,你坐上吧,我让小赵推你回房去。”

    孟阿姨有些呆滞地坐上轮椅,那位护士带笑将她推走,我跟傅一睿连同这位汤医生跟在后面,汤医生兴致很高,一路上给我们介绍这座疗养院的设施环境,我听了暗暗点头,果然詹明丽没介绍错,这里很舒服。

    “汤医生,我想请教一下,您看起来好像跟孟阿姨挺熟的,以前认识吗?”我到底没忍住,直接问了他。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当然认识了,我跟紫筠是初中同学,几十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碰上,你说巧不巧?”

    他看看我和傅一睿,笑着说:“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大概跟你们现在这么大,她当时孩子都两三岁了,我正好来这边进修,找到她们家,她跟她爱人还请我吃了顿饭。后来因为我调动工作就没再联络,一晃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老了。”

    我没想到他跟孟阿姨是旧同学,惊奇地瞥了他一眼,笑着说:“还真是好巧啊。”

    “张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单独跟你谈几句吗?”他彬彬有礼地问,“是有关紫筠的病情,我想无论是出于老朋友的立场,还是出于医生的立场,我都想了解更多。”

    我看了傅一睿一眼,傅一睿拉着脸,却还是点了点头,低声说:“不要超过十五分钟,你身体还没好。”

    我微笑着答应了。

    “我在那边树下等你。”他摸摸我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

    “放心。”

    傅一睿不再开口,转身朝另一边的树荫下走去。

    “你爱人?”汤医生带笑问,“看得出他对你真好。”

    “是男朋友,”我有点不好意思,转了话题问,“您想了解什么情况?”

    “如果可以,我不会希望在这遇见老同学。”他叹了口气,说,“这里虽然很漂亮,环境幽雅,但其实是个变相的精神康复中心,我不会忘记在这看到紫筠时她的样子有多害怕,我不是想打探别人隐私,只是人上了年纪,就不愿看到故人这样,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您不用顾虑,”我感叹说,“您既然是阿姨的老同学,又是她的医生,有些事我就不瞒着你了。阿姨她,婚姻出了问题,所有变成这样的根源都在那。”

    汤医生似乎有些发愣,他低声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是。”

    “我说句题外的,她爱人我有印象,似乎对她不错啊,我记得她还有个儿子……”

    “孟阿姨的独生子孟冬,半年前死在异国他乡。孟叔叔现在来往那个女人,她怀孕了。”我叹了口气,“哪怕是出于传宗接代,这件事孟叔叔也会坚持到底。”

    “传宗接代?”汤医生微微勾起嘴角,却立即掩饰地轻咳一声,“对不起啊,我只是有点不赞同这个观念,不过存在总有它的合理性,我并不打算加以评判。”

    “我万分理解您的意思。”我笑了,看着他说,“恰好我也不是很赞同这种观念。”

    汤医生与我相视片刻,双方都呵呵笑了,他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皱纹,但那些皱纹跟他的脸浑然天成,仿佛舒展开一般,令他原本有些平淡的面貌显得多了层内涵。

    “这么说,紫筠今天出去如愿以偿见到想见到的了?”他问。

    “是的,”我点头,“然后就一直流泪。我有点担心。”

    “别担心,”他安慰我,“直面现实本来就是我们医生想引导她完成的事。这说明她跨出了具有纪念意义的一步。”

    “您是说这反倒是好事?”

    “是好事。”

    我皱眉问:“那我该做什么?”

    汤医生笑了笑说:“定期来看她,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