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披上外套往外走。
已经是隆冬了,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卫鞅和景监去了一家他们常去的小酒楼,要了特色菜和度数不高的白酒。
景监说了一阵关于结婚的喜悦和惶恐,然后问起了卫鞅的情况。
卫鞅本来想说说嬴渠梁带给他的烦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讲了最近经历的纵火案。他说完后,严肃地沉思了片刻,“我觉得我应该学点防身术。”
“我也觉得。”景监说,“你以前不是练过击剑吗?”
“我想学空手就能制服对手的,你说学什么好?”卫鞅说,“摔跤?跆拳道?或者空手道?”
“空手道,空手道就很好。”
“嗯,行吧,我回头找个学校。”
“何必费这工夫,我认识个朋友,教空手道的,我给你地址,你找时间直接过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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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拿着景监给的地址,来到市中心商圈的一栋高楼前,仰着头看健身中心的广告牌。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家健身中心的名字有些耳熟。
见到教练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耳熟了。
——听嬴渠梁提起过。
并且,他的教练就是嬴渠梁。
卫鞅的忽然出现,嬴渠梁比卫鞅更加的惊讶。以及惊喜。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卫鞅问。
“这是我爸的朋友开的健身俱乐部,有一个空手道教练临时有事,找我来替一段时间。”嬴渠梁说。
“我不知道你会空手道。”
“偶尔练练。”
“哦。”卫鞅说着,跟在嬴渠梁去了更衣室。
卫鞅换好衣服出来,嬴渠梁也换了道服。
卫鞅看见嬴渠梁腰上的带子,心颤了一下。居然是黑带。
卫鞅来得早,训练室里只有他和嬴渠梁。
嬴渠梁简洁地说了一遍空手道的发展历程、礼仪规范、注意事项和基本动作。他示范了一次,卫鞅照着做,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随后卫鞅便要求和嬴渠梁实战。
第一次,嬴渠梁毫不含糊地把卫鞅摔在了垫子上。
卫鞅躺地上,和嬴渠梁一对上眼,气氛马上就不对劲了。卫鞅噌地弹起来,红着脸抓紧道服的衣领。
第二次,嬴渠梁把卫鞅摁在了垫子上。
卫鞅怒视嬴渠梁,猛烈地挣扎还是没能逃脱嬴渠梁的钳制。他吼道:“放开!”
嬴渠梁理直气壮:“我在教你技巧。”
第三次,依然如此。
卫鞅没脾气了,任由嬴渠梁压着掰胳膊掰腿。心里咆哮着:这到底是练习,还是调情!
三个小时的训练结束,卫鞅准备回家,而嬴渠梁也要下班了。
两人在更衣室,背对着彼此,换上自己的衣服,嬴渠梁套好t恤回头看见卫鞅正在从上至下一颗一颗地扣上衬衫纽扣,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对卫鞅说:“下次训练的时候,在道服里面穿件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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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监!”卫鞅对着电话呲牙,“你的朋友是嬴渠梁?”
“哈哈哈,是啊是啊,还是通过你认识的呢。”
“你会空手道吗?”卫鞅问。
“会一点,怎么了?”
“你陪我练几天。”
“真的是陪你练练?不是你想报复我?”景监问得小心翼翼。
“明天下午我在体育馆等你,说定了。”卫鞅说完挂断电话,没给景监拒绝的机会。
第二天,卫鞅早早地去了体育馆,做了整整四十分钟的热身运动,景监终于出现了。
“赶紧热身。”卫鞅摩拳擦掌的。
景监磨磨蹭蹭地活动手脚。
然后,卫鞅对景监进行了惨绝人寰地实战训练,特别是最后一次,景监直接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景监从毯子上爬起来,哭丧着脸,一边揉肩膀一边对卫鞅说:“你就是报复我!”
卫鞅看了景监一眼,心道:你是没见过我真正的报复。
卫鞅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心情极好,“不错不错,可以找那小子打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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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卫鞅早早的到了训练厅,热身后对嬴渠梁说:“我们打一场,如果我赢了,就换其他教练教我。”
“好啊。”嬴渠梁爽快地答应了。
结果,卫鞅惨败。
他不得不承认嬴渠梁从小表现出来的体育天赋不是假的。
嬴渠梁笑呵呵的去拉被他摔在毯子上的卫鞅,“以后我还是你的教练。”
“哼!”卫鞅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按照约定还是做嬴渠梁的学员。
还是和嬴渠梁调情似的摔来摔去……
他想想就来气。
嬴渠梁看着气鼓鼓的卫鞅,笑着说:“宛如昨日重现。”
卫鞅怔了怔,随后明白了嬴渠梁的意思。嬴渠梁高中时曾一次又一次要求回自己的卧室睡觉,他总是千方百计的让嬴渠梁不能搬回去。而现在,立场颠倒了,情景却何其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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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撑着酸痛的腰,坐在酒吧里等景监,景监叫他出来喝酒。
景监来得晚,他到的时候卫鞅已经把自己灌得半醉了。
“你有事?喝什么闷酒啊?”景监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道。
“没有啊,不是你找我出来的吗?”卫鞅说。
景监点点头,叫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半杯,对卫鞅说起了即将结婚的压力。
卫鞅没怎么听,自顾自地又喝了两杯,他看着景监,“你和小令狐是怎么说破的?”
“说破,说破什么?”景监茫然。
他想了想,明白了过来,“你说感情的事啊,嘿嘿,表白后就在一起了呗,反正本来就有感情基础,水到渠成。”
景监和他的女友令狐,与卫鞅和嬴渠梁的情况一样。
“你就没有想过令狐可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卫鞅说。
景监挑了挑眉,“谁能比我对她更好?”
谁能比我对他更好?卫鞅在心里问自己。此时他脑海中展开的不是看不清楚的未来,他所想到的都是过去,属于他和嬴渠梁两个人的过去。
那个忽然来到他家,爱哭鼻子的八岁小男孩。
那个在他生病时照顾他,说想成为他家人的男孩。
那个曾和他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少年。
那个救他于火海,为他思量承担一切的少年。
那个哪怕分开两年,再见面,对他依然初心不改的少年。
就是这个少年,闯入他的人生,以他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
而他,也用全部心力关注着少年的成长,哪怕分开的日子,仍未退出视线。
十年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