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的意思,亓官家的人一辈子只能和一个人相爱而后成亲生子,只有那个命定之人与他的孩子才会带着麒麟世家的红色祥云,这是亓官家唯一认定血脉的方式。
若是玉玲珑与亓官黎的八字真的是天命所至,按着亓官家的规矩,恐怕根本不会在意玉玲珑的出身到底如何,毕竟在他们看来,唯一决定了他们是否应该成亲的就是他们的八字是否相生相合、是否是那个天命之人。
也就是说,最后与亓官黎成亲的还是玉玲珑,只不过改回了她原本的名字而已。
“如果是千面玉玲珑,”颜修文点了点头道:“火鲤镇以前的确很有可能是她的地盘……只是那城隍庙晏公子亲自去过么!有几成把握那里还能买得到姑娘?”
亓官晏犹豫了一下答道:“去过一次……约莫有七成吧……若是那里也没有人可以让我们买来充数,我们怕是很难从火鲤镇走了。”
第54章 五十四
那城隍庙矗立在夜色中,远远看去就觉得十足的诡异。
这儿没有官道,只有树林中曲折的土路,除了人行走的痕迹,也有沉重的板车经过留下的车辙印记。整个林子里都一片漆黑,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初秋的天还不算太凉,间或有小动物之类的从旁经过,闹出一些动静。
那城隍庙便是这一片漆黑中唯一的光源,他们离得尚远,还听不清里面有没有什么人声,只看得到那破败的窗口有些摇曳的灯光。
亓官晏曾经带着钱多多也来这里看过一次,想试试看能不能把火鲤镇再转接到自己的手下,只是郑少衡的势力那时如日中天,他们没有能够找到破绽。只去过那一次,亓官晏便不太想再去第二次,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只好从这里找些办法。
“嘘。”亓官晏比了个手势放在了唇前,一行人便都收敛了声息,亓官晏悄声道:“这里有个规矩,是个默市。”
越靠近那破败的城隍庙,便有一种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间或是恶臭、间或是低廉刺鼻的香水味道、还有牲畜身上的味道,许多的味道混在一起,叫人不得不皱起了眉头。林轩也曾经去人市给流云山庄挑选仆役,不过里面的人都是登记在册的官方奴籍,虽然场景看到的也有些可怜,却远不如这里令人作呕。
路的尽头有一张小木桌,有个光头的中年人坐在那里,头顶上留着一道巨大的伤疤,他瞎了一只眼,脸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刺的字,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一看便让人慎得慌。
他看了眼站在队伍的前头的亓官晏和顾琊,愣怔了一下,而后冲着亓官晏比了个手势。
亓官晏也回给了他一个手势,而后从袋子里取出了四钱银子放到了那男人的面前。那人掂了掂银子,点了点头,从桌子下面取出了四个带着纱帘的斗笠递给了亓官晏。亓官晏便转身把斗笠分给了林轩和颜修文,自己与顾琊也各自戴上了一个。
林轩有一肚子的话要讲,但是心里也清楚,默市有默市的规矩,一定是不能出声的,只好死死的憋着自己,不让自己把疑问问出口来。
那城隍庙远看还有个庙的样子,走进了看便会发现只剩下了一些断壁残垣,连同着屋顶都塌了一半,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星空。人市倒也不仅仅在城隍庙里,在庙后头也有一大片空地,里面摆着不少木制的牢笼,关着各种各样的人。
庙里头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被人绑住了嘴,关在单独的笼子里。而庙后头都是些年纪大了的、手脚不方便的老妪和男人,他们往往是好几个被关在一起,那笼子又矮又窄,人坐在里面都直不起身体,他们是没有被堵住嘴的,反正他们也不想出声了。
那庙里面的姑娘见有人来了,立刻便流出了眼泪,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每时每刻都希望有人把自己买走,离开这个悄无声息的地方。
“不容易。”这地方安静不像是有活人,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出声,几个人俱是一愣,这个人市似乎只有他们四个客人,其余的都被关在笼中待价而沽:“荥阳闭城许多天了,这儿也冷清了许久,怎么还会有人来这里?”
林轩冲着亓官晏使了个眼色,这儿既然是默市,就意味着大家都不能说话,不然会被这儿管事的人按规矩处理,这个人竟然能够出声,就说明他便是此处的管事。
亓官晏转头看他,那个老人看上去已经六十好几,精瘦、矮小,拄着一根铁制的拐杖,两眼倒是精神奕奕:“无妨,我既然同你们搭话,你们只管回答就是。”
“前辈。”亓官晏冲着那人作了一揖:“我们自山北而来,不曾想荥阳城出了那样的事情,可是来都来了,也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所以来逛上一逛。”
那老头便桀桀的怪笑起来:“你是山北来的,你旁边这几位可不一定,我瞧着,都像是山南的人啊。”
亓官晏笑道:“他们本来的确是山南的,既然跟着我,自然就是山北的人了。”
“好吧,”那人也不纠缠:“这几天生意不好,你自己挑吧,我都给你算的便宜些。”
亓官晏便转头看了一圈,那城隍庙里的姑娘约莫有七八个,胆子大些的站在光亮处,脚踝上锁着锁链,胆子小些的便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靠着墙上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这几个我都要了。”亓官晏粗略一看,觉得人数差不多,再买两个男人充作下人就行。
“哦?”那老头又怪笑起来:“你也是我瞧见的客人里头第一位这样的……你也不看看这些姑娘的长相便就都要了么?……这几位里头,可有一位身价不低呢。”
顾琊似是感觉到了一丝杀气,把亓官晏往身后拦了一拦:“君子不敢夺人所爱,那一位若是您想留着,我们不要了便是。”
那老头看了眼顾琊,虽是被斗笠遮着脸,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长亭玉立气质清朗:“你们不好奇是谁么?”
顾琊皱起了眉头,这老头叫他很不舒服,这庙里头的氛围也叫他十分不快,只是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也不好直接发作,只点了点头道:“愿闻其详。”
“三十年前,山北有一个美人名动天下。”那老头笑了起来:“说是她有天人之姿,多少人见了她的容貌日思夜想辗转难眠,不少人一掷千金为搏美人一笑,可惜都没有成功……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精通易容之术,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他话音未落,便听亓官晏开口道:“斯人已逝,何必拿故去之人当做噱头?”
那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我也没有说是她,小娃娃这么沉不住气?当时江湖上还有一位与她并列的女子,山南的、孟如意。”
他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