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髫小儿一样乖乖的跟在亓官晏的身后,不禁大大的满足了亓官晏的虚荣心,一时间也不觉得这个姿势有那么的变扭了。
“顾庄主怎么会在那样的小茶摊里歇脚?”亓官晏笑着问他,流云山庄的庄主大多极爱干净整洁,又都喜欢安静,那种脏乱狭小又极其喧闹的小茶摊连亓官晏都不想进去歇脚,顾琊却能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坐那么久。
“属下要我在那里等他,他却没来。”顾琊说起来的时候似乎有些生气,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我也不愿待在那里,太脏太吵。”
亓官晏一时无语,流云山庄的属下这么厉害的么,连自家庄主都敢放鸽子?
顾琊却也开口问他:“为什么要与我一同上路?”亓官晏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在茶摊里也不过说了几句话,对战之时尚可看作亓官晏依赖于他,如今已经离了山兽门的控制,亓官晏却还带着他往三七镇走,若说是江湖道义,这道义也太深了些。
“咳咳,”亓官晏似乎是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你也知道我武功不好,又没什么江湖地位,身上也无钱财傍身,若是单独上路,再碰到山北七十二派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你如今目不能视,赶路不便,但是武功仍在,若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了,你也有能力自保,我们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顾琊点了点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而后又道:“你说带我去看眼睛?”
亓官晏答道:“是啊,总是要看一看才能安心,若是只被刺中攒竹穴,过个几日应该可以自己好了,但是万一那红蜘蛛上有什么毒物,恐怕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如今我们脚程慢,日落之前应该可以赶到三七镇的。”
顾琊又问:“三七镇上有能看眼睛的大夫吗?”
亓官晏笑道:“我还当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眼睛呢,之前一声不吭的,我还在想哪里有人会这么不爱惜自己……三七镇上大夫倒是挺多,有没有能看眼睛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一位朋友,她是看得了眼睛的,若是她比我们先一步到了三七镇,那你的眼睛就能看的好,若是她还没到,恐怕还是要流云山庄自己想办法给你治眼睛了。”
顾琊应了一声:“看来你虽然武学稀松平常,但是在江湖上认识不少朋友,如此我才想起来,如今你知道我是谁了,我却还未曾请教你的名字,实在是不公平的很。”
亓官晏愣了愣,笑道:“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我姓晏名官齐。”
第5章 五
“官齐?”顾琊愣了愣:“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
亓官晏胡诌道:“我爹娘都没什么文化,想要我做官的,叫做齐官也太直截了当了些,就叫做官齐了。”顾琊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也是你父母对你的期许吧。”亓官晏笑道:“爹娘给的名字,便是这么不顾我们自个儿的感受,若是能重来一趟,我倒不想叫这个。”
顾琊摇了摇头:“既是父母期许,怎么能说弃便弃?”
亓官晏见他有些不悦,便故意说些胡话逗他开心,不论如何,在三七镇还要靠着顾琊混下去:“也不是这么说……我又不想做官,若是我自己给自己取名字,我就叫做晏大侠,行走江湖时,不论是谁见了我都要喊我一句大侠。”
顾琊一时没忍住,竟是轻笑了一声。
亓官晏也是一怔,流云剑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本来愿意捎他一程已是不易,如今竟然还笑了出来:“你……刚才笑了啊?我说的有那么好笑么?”
顾琊摇了摇头:“你父母若是知道了,恐怕会被气得不轻。想当官的人,向来是看不起江湖草莽的。”亓官晏见他不接话,也不再追问,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又如何了,在我看来官场中的小人比比皆是,江湖中人才是真豪杰真性情。”
顾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两秒,又道:“江湖中也有小人。”
亓官晏应了一声,捏了捏顾琊的手心:“周云峰,周大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同我说说呗。我瞧着他不像是外头传的那么忠肝义胆,若只是为了藏宝图和麒麟剑,杀他的人何必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藏宝图和麒麟剑也只藏在了三七镇中没有带走?”
顾琊思索了一会,轻声道:“周云峰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初麒麟世家覆灭,藏宝图原本分成了八份,他却起了贪念,杀害了自己的结拜大哥宋青松,独占了其中四份,抢走了麒麟剑,却对外说是宋青松暴毙,占了宋家的基业娶了宋青松的夫人,的确是衣冠禽兽。”
顾琊性子淡,很少会大段大段的说话,可见是对周云峰深恶痛绝。
亓官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我还当这些都是江湖秘辛?”
顾琊低垂了眼:“家父曾经与他也是结拜兄弟,这些事情也是家父曾经告诉我的。”
流云山庄现在的主人只有顾琊一人,顾清河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亓官晏不想再戳他痛处,便转移了话题道:“你知道了真相倒也挺好的,不像是牛悟善,看上去还被蒙在鼓里,嚷嚷着要给周云峰报仇雪恨。”
顾琊轻轻叹了口气:“悟善和尚恐怕也是知道的,那些话不过说给别人听听罢了,有些事情别人不晓得,周云峰娶了宋青松的夫人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大概一想,便也清楚了里面有些什么事情。”
亓官晏不说话了,他一直觉得吹牛和尚很是耿直,不曾想也是肚子里揣着些别的的人。
顾琊听不到他说话,大概也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出口安慰道:“江湖其实也很复杂,不比官场好得了多少,你武功稀松平常,和人打起来也捞不着什么好处,等这事儿过去了,便回去好好念学吧,我瞧你记性不错,也颇有见识,总是能做得了官的。”
亓官晏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闷闷的说:“可我就是想在这江湖里。”
顾琊不知道该如何再说,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只好也学着亓官晏先前做的,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们两个牵着手沿着官道走,一步一步的倒也到了三七镇。这官道本不是为了三七镇修的,只是如今江湖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三七镇一夜之间成为江湖人士纷至沓来的目标,就是生生在官道口踩出了一条小路来。
那小路上横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过路一两,留宿十两,没钱交剑,没剑留命。”
桌子后面倒是没有看到人,如今太阳还在天上明晃晃的挂着,亓官晏好笑的看着这块木牌,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顾琊见亓官晏不动了,不禁心下有些奇怪,轻轻晃了晃手,小声问道:“怎么了?”
亓官晏便把看见的告诉了他,一边还笑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