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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出行

    “弘哥儿也不是小孩子了, 你这样, 反而让弘哥儿有压力。”

    齐大人继续道:“我们不过是随陛下去京郊围场,来回半月而已,你现在准备那么多东西, 是打算给我们带去过冬的吗?”

    齐张氏原本还想反驳, 但又想到这两天弘哥儿看到她就欲言又止的小脸,顿时没了气势。

    不过她口头还是小声嘀咕了几句:“你们倒好, 能找着机会出去骑骑马、打打猎,把我们弘哥儿带出去吹风,你可别忘了,当初府里请蜀陵的名医给弘哥儿看过,老大夫千叮嘱万叮嘱,一定要他好好保养,莫因为这几年看着好了,就忘记孩子娘胎里带着不足, 还曾经伤过根本, 即便平常也决不可掉以轻心!”

    人的身体就是这样,不生病的时候看着还好,可一旦生起病来, 往往能把些陈年的旧毛病也给牵扯出来,那再要恢复起来, 就麻烦了。

    齐大人当然忘不了,齐老太爷专门请了归家的老御医为弘哥儿号过脉,就是想看看弘哥儿是不是真的身体无碍, 同时也想知道日后如何帮他维持。

    觉得齐张氏所虑之事并非无道理,于是齐光严正色道:“如今不过初秋,骑马虽容易受寒,但像我和弘哥儿这样的文官,哪有那么多机会骑马打猎,多半是在营地陪着陛下罢了,我会好好看着弘哥儿,不让他在外面多待。”

    齐张氏得了齐光严的承诺,总算是稍微放心了些,她想了想,决定让丈夫立个军令状才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弘哥儿一看你,你就什么都答应了。”

    齐大人:“……”他会是这么没有原则的长辈吗?开玩笑!

    齐张氏眯着眼睛看向齐光严——她还不了解自家丈夫?看着再端方严肃不过了,实则是齐家最心软的一个,所以几个晚辈虽怕他,但有事也会先求他。

    大家都偏疼弘哥儿几分,若非他本身自律,没什么太多要求,让长辈们想“溺爱”都没个途径,可偶尔也有他代齐温博和双生子来说话的时候,不要说齐光严了,就是齐老太爷,也从没说过“不”字。

    虽然齐夫人已经试探了齐大人,但齐大人怕日后被打脸……哦不,是怕情况瞬息万变,计划总有赶不上变化的时候,遂没有理会。

    在一番考虑之后,齐张氏终于也觉得自己确实太紧张了些,于是齐光严和林彦弘这对舅甥原本狂做增补的行李,如今开始慢慢地精简。

    齐夫人决心要让弘哥儿带着东西最全,但又不显得太多。

    经过不懈地努力,她终于在出行的前一天打理好了行礼,让林彦弘对舅母“如何把那么多东西塞进这样两个箱子”的能力,表示由衷的佩服。

    琥珀跟着齐夫人转了两天,也是崇拜满满。

    她没想到夫人看似不像那么注重细节的人,竟然能如此细心妥帖。

    倒是林彦弘知道些缘由:“舅母的父亲上柱国曾随先帝征战,早些年常常行军在外,舅母怕是常常跟着她母亲,一起为上柱国整理行囊,积累了这般丰富的经验。”

    上柱国一生戎马,驰骋疆场,对文官多有轻视,但最后还是把宝贝女儿嫁给了文官,估摸着也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怕女儿跟发妻一样,得担惊受怕之苦。

    不过林彦弘觉得,嫁给文官也有嫁给文官的风险。

    年前二皇子受今上斥责,与之亲近的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先后被削封,与德妃一系有关的官员也随即倒了一片,眼看着此生再难出头。

    十年甚至二十年寒窗苦读,最后报国不成,反受皇族之类,虽不乏自己的原因,但说起来依旧令人唏嘘。

    关于嫁文官好还是嫁武官好的话题,林彦弘没有想太多——毕竟他不是女子,而且也没有姐妹和女儿,需要操心。

    不过,他是不操心,实际已经有人已经开始为他操心了。

    因着林彦弘再转年就是十八岁,离行冠礼不过两年,好的亲事都要早些相看,有些看个三年五载的都不夸张。

    所以无论是云阳城的林府,还是蜀川城的齐府,都早已经开始为两家共同的宝贝探花物色合适的亲家,只是还没有跟林彦弘本人说道、怕他脸皮薄害羞罢了。

    ……

    出发前的夜晚,裕王世子准时“抵达”齐府,趁着外出要和林彦弘装陌生人之前,跟他的弘好好“温存”一番(雾)。

    时间飞逝,距林彦弘参加会试入京到现在,已有一年半的光景。

    李景承待在齐府留宿的日子,竟是比在他自己的王世子府过夜的时间还要多。

    因着怕林彦弘疏远了自己,一年前靖王世子生辰当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

    但有些事,一旦经历过,就再不可收拾,忘不了那份感受,即便表面上看着浅尝辄止,其实内里还在暗潮涌动,随时都有可能按捺不住。

    李景承的“王世子训练”中,有重要的一项是忍耐力,如今单凭自己在林彦弘身边待着而不表现出任何悸动,就足以让他日积月累,在一项上所向披靡。

    见林彦弘在桌前捧着书卷,李景承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拿那双越来越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林彦弘看。

    被人想这样盯着,林彦弘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入夜之后天气微凉,但他觉得对方轻轻搭在自己手的位置有些微热:“明日那么早出发,今天就不要留在这边了,早些回去休息,听话。”

    他的语气总带着哄孩子的感觉,李景承一面郁闷,又一面觉得满足,只觉得再矛盾不过了。

    看着高大的李景承老老实实坐在自己身边,林彦弘不禁想起自己这两年偶尔做的梦。

    还是古玉里的须弥芥子,还是那水潭和潭边的石桌石椅,依旧是看不清面貌的男子和他那匹威风凛凛的银狼。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空间中的浓雾越来越薄,让林彦弘不禁想,也许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看到那个男子的面貌。

    不过,自去年冬天开始,林彦弘偶尔会梦到别的人。那是一个孩子,从身量来看,比彦思还要小些,估摸有五六岁光景。

    林彦弘总觉得他很熟悉,又无法确定自己这是梦到了小时候的彦思,还是小时候的李景承。

    梦到那孩童的时候,那男子身边的银狼就不知所踪。

    这让林彦弘感到有些迷惑,总觉得这梦有几分自己生活的影子,又不全然一样。

    那场景,仿佛是他自已与彦思,或者与可以恢复人形的小景承,但那男子却明显比自己当初那会儿要年长些。

    带着这些困惑就这样过了几年,因着现实生活太过“充实”,林彦弘渐渐也就不再在意了。

    李景承进京,他留在青桐书院的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