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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肉的息壤便被烧成白色,片刻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石头,石头上面沾了一块又一块的泥,又似缝缝补补破烂不堪的衣裳。

    扇子终于忍不住,现身出来,抓住石多壤的手就将他往天上飞去。

    “嘣——”

    泥人塑成的石多壤被火烧得如陶土,被她一抓,反而因为身体干脆,手腕刹那断裂。扇子一愣,看着手里的断手,再看石多壤,已经快要被火烧“死”。

    手里的陶土断手,轰然碎成米分末。

    扇子突然想到,石多壤再被火烧下去,也要变成米分末了。她无比愤怒道:“你们住手!”

    仙气化作冰雨,将火烧灭。村民见又有人突然出现,更加惊慌,心中太过恐惧,手中又没有火把,终于转身往山下逃走,不再妄图驱赶他们。

    扇子目有气愤,恨不得将这些愚昧的村民一个个敲醒,让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她转身说道:“石多壤你不要难过……石多壤?”

    石多壤想抬眼看她,但眼皮抬不动,他的身体,更僵硬了——被火烧过的地方,已经结成硬土,像是轻轻一敲,他就要碎成米分末。

    扇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更是难受:“石多壤你……”

    “没关系……”石多壤艰难地动了动唇,还想笑给她看,但笑不出来了,“我不难过,只是后悔……后悔当初劝他们离开,其实……应该找个先生的。”

    白翁已化人,他站在石多壤旁边,看着这个如今还在为村民着想的年轻人,便觉没有帮错人。他叹道:“放下吧,石多壤。”

    一声“放下”,让石多壤僵硬的身躯一震。米分末扑簌落下,混入风中,更显悲凉。

    “放下……是可以放下了……”石多壤嗫嚅着,“他们不需要我,我留在这里,并没有用处了。”

    被息壤吸食的黑色尸气,却并没有散去。并不是不留恋故土,并不是心中不再牵挂石村,而是无可奈何,只能让自己彻底离去,不再记挂这里的一切,可是那黑气,却始终不散。

    石多壤身上的米分末也几乎全都落在山上,化为灰烬。直至消失,他还一直在看着山脚下那满是石头的村子。

    父亲的遗愿,他的夙愿,再也无法完成了。

    “唉——”白翁重重叹气,“他还是放不下。”

    “果然。”风溟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村民会这么做,你是故意让石多壤活过来,亲眼接受这一切的。”

    白翁没有做声,因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游走凡间多年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人性。他正是知道村民会这么做,所以才让石多壤复活。他欣赏石多壤这个年轻人,想让他化解留恋在这石村的怨气,净化了黑气,便能留在冥界当差。

    可是他没有想到,石村的人这样对他,他却还是放不下。

    一切都白费了,没有让他放下,反而更让他放不下。这样的石多壤,根本去不了冥界当差!

    扇子看着随风散去的米分末,喉咙哽咽,无法接受他死在村民手上的事实。就算任何一种死法都好,也不应该是死在村民的火把之下。

    “别哭了。”风溟托住快要哭出一条河的她,摸摸她的脑袋,说道,“石多壤没死。”

    扇子一愣,白翁也一愣,眼泪硬生生收住:“没死?”

    “是,没死,息壤怎么会那样脆弱。石村的人会再次杀死石多壤,我早就猜到了,所以在他从棺木里出来时,我就已经化了一个假的石多壤代替他,刚才被烧毁的,只是注入他意识的一具躯壳。真的石多壤,还在棺木里。”

    扇子一眨眼,还残留在眼眶里的泪也啪嗒落下:“为什么你要费这个劲?”

    因为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你并不信,可是我并不想见你哭。风溟将她脸上的泪一抹,说道:“无聊吧,不许哭。”

    扇子摸了摸酸溜溜的鼻子,哽咽点头:“石多壤没死就好。”

    白翁问道:“可是你方才说注入了他的意识,也就是说,躺在棺木里的石多壤,什么都知道了?”

    “对。”

    白翁一听,急忙往山顶那巨石碑跑去。扇子也拔腿就跑,刚才石多壤已经难过得伤心欲绝,现在他还能走能动,该不会是要从这山顶上跳下去把自己给摔碎,了却余生吧。

    风溟瞧着那两个慌慌张张的人,又往山脚下看去,那山脚下,有人正往上爬。

    是凡人,但……是谁?那些村民还不死心?

    他冷冷哼笑,不屑一顾,飞身朝那棺木位置飞去。

    三人速度极快,到了土坑前,果然不见石多壤的踪影。但山上光秃秃的,有人在月下行走,走得还十分僵硬,一眼就看见了。

    见石多壤要往山的另一面走,扇子喊他的名字,飞身上前,将他的去路拦住,问道:“石多壤,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去给他们找个先生吧?”

    石多壤轻轻摇头:“我没钱。”

    “哦……”这倒是大实话,没有钱,请不了先生。扇子问道,“那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石多壤看向她旁边的白发老者,朝他深深行了礼,说道:“谢谢白先生,让我活过来。只是我还是无法放下石村的人,或者是说,我放不下我自小长大的地方,不为他们,也为自己,放不下,放不下。”

    扇子轻声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石多壤笑笑:“放不下,可还是得暂时放下。我活过来,肯定不是毫无代价的吧?我刚才躺在棺木中,想起了一件事,其实我去过冥界了,他们让我等等,说会给我安排差事。但他们说,我心有怨气,不能上任。然后我就醒了,看见了你们。我想,我得回去了,活过来是我的事,跟白先生无关。”

    白翁难以置信道:“你要揽下复活的罪名?那你连差事都会丢,甚至可能会被打入地狱。”

    “白先生能让我了了大半心愿,我很感激您,不能连累您,否则,在冥界当差,我又怎么能够安心?”

    风溟对这心中不见半寸阴暗的凡人很是意外,如那李照一样,让他对凡人刮目相看。

    “石头哥哥——”

    稚嫩童声突然在远处响起。

    扇子诧异看去,便见个十岁左右的女童从那遍山石头露出脸来。那是一个面色青黄的小姑娘,许是吃得太少,头发有些干黄。她走惯了路,爬多了这当做玩耍之地的石山,石头并不能阻碍她的步伐,很快就到了附近。

    石多壤认得她,村里的每个人他都认得。

    扇子也认识她,这人可不就是她在村子第一天,来求她救救她娘亲的那个女童。

    小姑娘小跑到石多壤面前,借着月色看他的脸。石多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避开她的视线,有些惊慌:“别看我,很吓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