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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想代替阿渡的父母,代替阿渡的老爷子,成为阿渡的家人。

    第69章 破晓4

    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这种倾诉爱慕的欲望实在太强烈,他双唇微启,舌尖抵住上颚,口腔的肌肉绷紧,这句话几乎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顾地从喉头滚落出来。

    但是徐承渡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甩了甩濡湿的头发,利落地跳下跑步机,往外走去,一直等出了房间门,才遥遥地低声抱怨了一句:“下次想在人身上种点什么能不能避开显眼位置。”

    白格愣了一下,心中那点儿失落荡然无存,噗嗤一声乐了。其实他今天看到徐承渡脖子那一圈惨不忍睹的青紫淤痕时,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一直心旌震荡,愧疚不已。

    实在是过分了些。

    而那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清楚地记得,胸膛、小腹和腰窝上的斑驳更加密密麻麻、怵目惊心,当时的他用了全身心的力气,想要在阿渡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不可磨灭的印迹,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当时手边有把刻刀,他会丧心病狂地把他的名字刻遍阿渡的全身。昨晚的徐承渡,默默承受了完全失去理智、纵情放肆的他。

    并不温情,相反,伴随着施虐般的粗暴与疯狂。

    在灵与肉相结合的方面,这不是他想带给阿渡的体验。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白格脚尖转了个弯儿,没有进卧室,而是窝进了书房。

    坐在钢琴琴凳上,他用力揉着半边脸。

    意识重新回炉是在徐承渡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猛地油然而生一种畏惧。他后知后觉,原来他的爱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发酵精酿了十年,早就成了一桶比最毒辣的日头还烈的烈酒,以至于稍微揭开一点窖藏的红色封泥,这种发了狠红了眼、恨不得把人剥皮嚼骨、拆吞入腹的暴虐情欲就会冲破桎梏,喷薄而出。

    奔腾闪烁的火山岩浆流动起来,看上去热烈又美好,然而能毁灭一切的高温使人望而却步,靠近无能。他庆幸自己及时刹了车,没有让这股岩浆灼到徐承渡。

    事后他又想,他到底表现出了怎样病态的狂热,竟然能让徐承渡妥协?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打死都不肯雌伏身下的男人,他的顺从简直匪夷所思。是因为我不顾生命危险跳湖掩护他的自杀式行为吗?因为深受感动,所以甘愿忍辱负重?

    钢琴谱架上敞开的五线谱上,是苏格兰民间钢琴曲《斯卡布罗市集》。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骑士和爱慕的女人,诗意而微妙。

    徐承渡在浴室里听到白格弹起了钢琴,琴声一直持续到他洗完澡,趿拉着拖鞋出来,并在沙发上困倦地睡过去,就连梦里也都回响着那个浪漫深沉的旋律。

    接下来的几天,公寓里的气氛很奇特,白格跟徐承渡心有灵犀地亲密并克制着,那天晚上的彼此失控随着徐承渡身上吻痕的淡去日渐平复,越来越淡。

    “你看着它心里在想什么?”

    冷清的展览馆,外面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在柏油马路上溅起一层迷蒙的水雾。

    徐承渡抱着双臂,把眼睛眯到最小,似乎卯足了劲儿在看,无果后用宣传手册戳了戳身边的人。

    “哦——”白格摸着下巴沉吟,眨了眨茶色墨镜背后的桃花眼,“一只漂亮的女人的手。”

    “你怎么知道它是女人的手?”徐承渡惊奇。

    “标题写了啊,女神右臂。”

    徐承渡:“……”

    “面对这些艺术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动了脑叶切开手术。”他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慢慢踱向下一座雕塑,并且眼前一亮,“嘿,我觉得这个姿势不错。”

    白格望过来,啼笑皆非,那是座比较前卫的全身像,一男一女赤身裸体,下半身交叠互溶。女性微微扬起上半身,露出美丽颀长的天鹅颈和上半个被挤压变形的丰盈乳房。明明做着欢愉事,但她的表情并不欢愉,反而扭曲着面庞,痛苦而挣扎。标题的名字也耐人寻味,叫《地狱里的沉沦》。

    “这是艺术。”他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

    “嗯,对。艺术都是伪装完美的耍流氓。”徐承渡促狭一笑,有点痞,有点坏。白格就喜欢他这点。

    “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掀开这些雕塑,看看它们底部是不是暗藏玄机?”

    “码头,仓库,甚至运送的车里,反正不是这里。”

    “当然不会是这里。我又不是傻子,看到每个雕塑四周的那些红外线感应器了吗?人一旦靠近警戒范围,呜呜的警报分分钟能把你振聋。”

    “你知道就好。”白格点点头,放下悬在半空的心。

    “不过,就一个普通的艺术展览而言,这里的警戒措施未免也太严格了些。”

    “这里面不乏一些大家作品。”白格提醒,“比如你刚刚看到的那座女神右臂,是欧洲现代著名雕塑家哈根的作品。”

    “是,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严苛了些。一般来说,在著名作品前,会拉上警戒线,或者配备两个持械武警把守。但是像这样,所有展览品都用上红外线探测仪的,真是太少见了。”

    “确实。”白格附议。

    “陆望作为一个商人,投资这个注定血本无归的破晓雕塑展览会,目的一定不单纯。还有,这个展览在全世界范围内巡回,上上站就是哥伦比亚,哦,你知道哥伦比亚是有名的毒枭聚集地吗?”徐承渡终于受不了艺术的熏陶,开始掉头往外走。

    “陆望确实多年来都对雕塑艺术很感兴趣,他在银星慈善拍卖会上拍出的藏品就是一件精品雕塑。至于是真的投身于艺术,还是披着艺术的幌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能下定论。关于哥伦比亚,我想你还没忘记我跟你提过的,陆望每年都会去那里进行一次秘密商业会晤。”白格跟他并肩而出,撑开手中的大黑伞。

    遮蔽的阴影笼罩到头顶,徐承渡下意识往白格身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撞了一下,互相默契地错开。

    “展览的下一站是荷兰,在这批雕塑出国之前,我们得把它们调查清楚。”徐承渡双手插着兜,凝视着脚底捡起又落下的雨花。

    “还有多长时间?”

    “很不幸,短短三天。我们得知这个情报的时候,这个展览在国内已经逗留了一个星期。”

    白格沉吟一声,“那你得抓紧时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徐承渡许久没出声。

    “刚刚在展览馆,我差点就忍不住一脚把那只女神的手踹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偏过头,咬牙切齿地低语。

    三天后,这批雕塑被塞满棉絮和填充软包的集装箱全体打包,运送至码头,在码头仓库停放一夜后,将通过海关,在大海上漂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