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放过我,明明我已经被收拾的半死不活,苟延残喘了,对方还不忘顺势补几脚:“不都说身份证上的证件照是一个人最丑的时刻么?我今天给你手机拍的这张,你可真是超越了身份证。你说是么?小草。”
第三章
手机响起的时候,我心情相当不好,见是陌生号码,接起来便是恶声恶气:“喂,谁?”
等对面响起妈妈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就有些慌乱,而等她问起最近的生活,才惊觉离开上次联系,已经2个月了,我拿着手机,移开目光,望着路上飞速驶过的汽车,语气带了笑意的说着,一切都好。听电话对面的妈妈放心的叹气,心里却是凄怆惶恐的。
此时这个城市里灯光摇曳,于很多人,是夜晚和盛装刚开始,于我,却是快要结束。把零钱都交出来以后,宋铭元也并没有给我留点打车费,没人会对一个小偷体贴。我转身离开时,他正接着一个电话,嘴边又漾开笑,却并不是对着我那种,我听到他柔声喊“小佳”,然后他回头,瞥见站在门口的我,眼神里是“你怎么还不走”的意味。我关上门,隔断了这种眼
神和门内的欢愉气氛。
走出酒店,裸*露的皮肤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虽然是夏天,昼夜温差却很大,我在风中,裹紧了双臂前行。心境凄凉,而这种凄凉在接到妈妈的电话以后更加浓重。8月的夜晚,多少个小别墅后院里的栀子花在盛放,而我却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工作,行骗被抓。摸了摸空瘪的口袋,甚至这个月的房租,我都要付不出了。而想到那个冰冷的廉价小地下室,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我脑子不好使,读不好书,无论投入多少精力,都没有产出。这么多年来,半生荣华,半生颠沛流离,从贫穷走到有钱,又一夜之间恢复最初。在最该春风得意,最能期许幸福的岁月里,一夜颠覆。哭过闹过后是拍着胸膛说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带着对努力和汗水的信奉又回到了城市,这座久违的城市。而如今已经1年有余,我的妈妈还要为我走10里路去镇上的文化厅给我打电话,我也还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给妈妈寄出余裕所得。
我甚至不敢去想妈妈苍老的容颜,或者是她如何在阴冷的风尘中借着微弱的路灯给我拨电话,以及她弯曲背影的弧度和身后绵延进黑夜的山路。我所能给她的,全是粉饰太平而已。
这么多积压下,终于情绪崩溃,我在湿冷的夜里抱着枕头大哭了一场。
而三天后,我在闹钟刺耳里爬出来,胡乱在街角抓了两个包子就慌慌张张向地铁冲去,又恢复成了风风火火的何草草。3天,足够我整理出情绪。重新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因为身份证还押在宋铭元那里,只好先接受了一份24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职位,小时制结算工资,对于窘迫的我实在是挺合适。现实就是这样,对于需要解决温饱的人,谈情绪都是奢侈。
这份工作唯一一点让我不太满意的,就属便利店的制服了。胸围那里实在太狭窄,纽扣崩的紧紧的。
“草草,看到货架第三排那里那个男生了么?还有每天下午3点来买香烟的男人,6点来买晚报的老头,啧啧,每天都眼光盯着你呢。”下午整理零钱时候,在便利店一起打工的陆丽丽这样用手肘推了推我说道。
这妞是大学生,也看上了便利店小时制工作的弹性,没课时候就来帮忙:“那个男生是我们大学的,篮球打的不要太好啊,好多女粉丝呢,可惜看来帅哥还是以貌取人的。”说完,她又意有所指的盯着我的胸扫了一眼,“你这种长相,真是给便利店创收,我们学校bbs上还有别人偷拍的你的照片上传呢,一晚上那个‘惊!发现学校对面大美人!’的帖子就hot了。”
我心里倒没什么美滋滋的意味,只是恍然大悟了最近店里人流量暴涨的原因。其实这处店位于大学校区和商业街,再远点是林立的办公楼还有几家大企业。每天顾客本来就多,加上很多重复流量,工作性质也不轻松。甚至就刚才陆丽丽指的那个男生,有天来换了4次零钱,买了8瓶红牛。鸡血都不是这么喝的。好在我做的是白班,精神还算受得起折腾。
今天他在杂志区逛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并没买什么,临走对着收银台笑笑就推开门离开了。
中午是我最爱的时间,蜂拥买便当的学生离开后,常常能迎来短暂的一个小休息,我便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陆丽丽因为下午有课也回校了,便利店舒服的空调下,望着室外被烤的热乎乎的地面,我心情倒惬意起来。有时候想想,明朝未必胜今昔,怎么舒服怎么来,洒脱一点也未必不好。
可是我马上还是洒脱不出来了。店门口铃铛响了一声,我被迫从浅淡的梦境里惊醒,虽然知道服务人员需要每天笑到肌肉抽搐,却带了点起床气一样的趴着继续不动,根本不愿意睁开眼睛。
我听着脚步声,分辨着这大概是个男人。然后脚步终于在收银台前停止了。一个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我挣扎着爬起来前突兀的贴到我皮肤上,噌的一声我就跳起来了。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对面赫然站着我“朝思暮想”的宋铭元。
“啊!是你!宋先生,这次能把身份证给我了吧?我这几天绝对没再和你弟弟联系。”前几天我接过宋铭元一个电话,问了点我几句他弟弟的情况,我便趁机恳求他能把身份证还给我,结果对方回答很冷淡,告诉我,他很忙,需要过几天才能找我。我的身份证对于他,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自然不在乎,优势和主动权都在他手里,他自然不急着找我。可我需要一份正经工作,不得不有身份证。而此时情急之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我的手,把灌装冰咖啡往我面前一摆,又打量了我一眼:“身份证不急,便当卖完了么?”
“卖完了,附近有大学,半个小时前就都卖完了。”回答完,我抓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宋先生还是先把身份证还给我吧。”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店了,我瞪大眼睛,想挤出点气势来。
“可以。”宋铭元这回倒答的爽快,我刚想松口气,却听见他加了一句,“先吃饭,再谈身份证。”
便当其实确实还有一份,是店长给店员的福利,管中饭。我早上准备便当时候,便兴高采烈把鸡腿最大的那份留给了自己,米饭下面还偷偷卧了2个鸡蛋。忙碌一天下来自己还没吃,这下只能拿去孝敬宋铭元了。
他接了我的午饭,脸上还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仿佛我是故意把便当藏起来不给他的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在这之后他就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