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觉得自己死的那一天,那种排山倒海的无助之感再一次笼罩在自己身边……
太阳西沉的时候,齐昭若正望着那气窗出神,余晖斜洒在他身上几道光芒,一道落在了眼睛里。
他却也不觉得这暖黄的光刺眼,只静静地出神。
牢门再一次开了,却不是收碗的狱卒,一人的脚步声轻踏而来,齐昭若的耳朵十分灵敏,他立刻就听出了这声响不是狱卒。
转回头,他的表情十分惊讶。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奇怪?”
周毓琛提着两壶酒,正立在他眼前。
“你……六哥,你如何进来的?”
周毓琛把酒轻轻放在他面前,“稍微找了些门道。”
他望着齐昭若的脸,只道:“果真,你一个人在这里,确实很孤寂吧。”
齐昭若定定地揣摩他的来意。
周毓琛把酒放在他眼前,“喝吧。”
他说着,自顾自揭了封蜡,仰头喝了一口。
其实他是不喜欢喝酒的。
齐昭若见他如此,也用嘴叼开了封蜡,痛快喝了几口,再放下的时候,周毓琛却正含着他一贯示人的笑意看着他。
齐昭若道:“六哥是来给我送行的?”
只有他来了。
周毓琛席地坐下,“你不必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
长公主若肯松口,自然有人会替齐昭若去死。
齐昭若感觉到酒液在胃里翻涌。
周毓琛想说什么,他身上这件案子肯定大有隐情。
周毓琛喝着酒说道:“倒是羡慕表弟你,什么都忘了的好。”
齐昭若深深拧眉。
正文 第115章 牢中之酒二(为小兔妈和氏璧加更)
对于周毓琛的来意,齐昭若当然不会想做是好心好意。
这会儿人人都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他却进牢房同自己饮酒,难道只是为了做那个雪中送炭之人?
周毓琛与他谈了几句。
“表弟就不曾想过洗刷身上的罪名?”
“洗刷?靠我吗?”齐昭若道:“六哥真是说笑了。”
周毓琛却给了一些暗示:“你若真是全忘了,却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该晓得一些事了。你可知邠国长公主近日去了一趟焦家……”
焦家?
焦天弘?
那个小子……
齐昭若想起来了,瞧周毓琛此番样子,他的罪责必然与焦家有干系。
他的心思却转得快:
“我与他是酒肉朋友,前些日子闹翻了。怎么,我阿娘去焦家做什么?替我教训他吗?
周毓琛反而闹不清楚他这话里的真真假假了。
他到底是心底有数,还是真的全忘了,什么都不知道?
齐昭若的酒已经喝完了,他仰头将最后一滴酒倒尽了,洒然一笑,直接拿了周毓琛的喝了,说道:“六哥既是为我准备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又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周毓琛却从未见过他这般豪饮之态,微微蹙了蹙眉。
“痛快极了。”齐昭若似女子般精致的脸上已浮现了淡淡红晕,似是酒意上了头,一双眼睛也开始混沌起来。
他半歪着身子。
“还是六哥待我好啊……”
周毓琛见他这般,心里不由也有些憋闷,又说了几句话,齐昭若却渐渐地连舌头都大起来,说一句话要停三次。
这酒量就不要喝了!
早知他就不提什么酒进来了!
周毓琛无言,到时辰了,狱卒也来催了,他便起身离开,齐昭若却是醉了一般在嘴里哼哼了两声,没反应了。
等到他的脚步远去,躺着的人才睁开眼睛。
脸上红晕未褪,可眼睛却如千年古井中的水一般凉。
说到底,做了周毓白十九年的儿子,他也学得他一般,谁都不信罢了。
周毓琛此来,分明是给他一个暗示,这或许也是他生的转机。
他虽前事不明,却也能明白如今自己的局面艰难,他已被人算计入局,如今是身不由己。
可他心底却莫名笃定,周毓琛,绝不会是带给他最大机会的人。
自己不能被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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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毓琛走出牢房的时候,门外牛车之中等着他的是东平郡王府的幕僚林长风。
“郎君,如何了?”
林长风半探出身子,亲自扶周毓琛上车,一坐定就急忙寻问。
周毓琛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在焦天弘这事上,似乎真的半点也不记得,我也不敢做太多的试探。”
林长风望着他的脸色,“郎君却似乎有别的发现?”
周毓琛说:“我以往算是了解他的,他与我和七哥儿关系都还算不错,可是自上回堕马之事后,他给我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周毓琛想到了狱中两人不长的谈话。
“若是以往,此际只有我去看他,他断不会是这副样子,我听狱卒说,他进来这些日子,竟是心平气和地很。”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周毓琛顿了顿:“倒是他回我的那几句话,仿佛还存了试探之意。”
林长风轻轻“啧”了一声,有些可惜:“若他还能记得一二,我们倒还轻省些,从齐大郎自己嘴里说出来,官府将焦天弘调查缉拿也有名目,如今还是只能干等着,瞧长公主能不能早日想明白了。”
林长风又分析道:“可若说他齐大郎这般油滑,倒是也有些不可思议,即便他不记得,郎君这般暗示两句,他也该转圜过来。要不就是太蠢,要不就是心性足够硬。”
哪一种,周毓琛都不太相信。
索性放下这个让人憋闷的齐昭若,周毓琛道:“姑母那日去了一回焦家,到今日倒是还没有声响,却不知她作何打算了,可不像她的为人,先生意下如何?”
不仅是齐昭若性格大变。
难不成邠国长公主也突然一改以往行事作风?
林长风只得道:“宫里张淑妃那里,郎君还是要提点几句,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