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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2
    才华不及骆宾王,但他准确抓到骆宾王浮躁自负,才名远播但并无太大建树的弱点,讽刺骆宾王等一干文人唯恐天下不乱,因为遭到贬谪而挟私报复朝廷,不配为文人表率。

    武承嗣急于扶持一个可以和骆宾王打嘴仗的学士,卢雪照靠反应快速、文章铿锵利落崭露头角,成功赢得武承嗣的信任。

    日前武承嗣将卢雪照引荐给武太后,武太后很欣赏卢雪照的坦率,提拔他为侍御史。

    现在老百姓提起骆宾王,顺便会提起卢雪照,当然说的话不怎么好听,不管卢雪照的文章写得多漂亮,他俨然是靠谄媚武太后而平步青云的,失了读书人的风骨。

    阿福和阿禄垂首站在裴英娘跟前,等着她吩咐。

    “扬州、润州、楚州被叛军占据,朝廷已经选任扬州道大总管南下平叛,南方还要乱一阵……不过不会太久,李敬业号称有数十万大军拥护他,我看未必。”裴英娘抛开卷册,“商队可以暂时盘亘江南道余杭郡,海船不必顾忌,叛军打不到洛阳,运河很快能恢复运行。”

    兄弟俩听她一一安排,阁楼上春风吹拂,茶香袅袅。

    不一会儿阿禄退下去了,阿福给半夏使眼色,半夏会意,领着其他使女退出阁子。

    楼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阿福走近几步,拱手小声说,“娘子,我路过羁縻州的时候,给马娘子扫墓……看到他留下的东西。”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包裹得很仔细的布包。

    裴英娘怔了一怔,接过布包,打开来,当中一张薄薄的永安纸,纸上画了很多奇怪的符号。

    这是他们内部通用的文字,唯有他们才看得懂,以防通信时被其他人截走书信,走漏消息。

    蔡净尘非常警惕,设计了很多不同的暗号,每个人对应的读写标准都不一样。裴英娘掌握最终的解码方式,她能看懂其他人写给她的信,而那些写信的人看不懂别人的回信。

    信上没有题头,没有署名,密密麻麻写的全是不同的名字。

    这些名字有些挺眼熟,有些裴英娘从未听过,蔡净尘给她这份名单,是什么意思?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手腕微微发颤。

    纸上所写的名字,无疑全是武太后秘密布置的暗探,武太后要防备宗室反扑,早已悄悄往各部各司安插自己的人手,这些人组成秘密的情报网,专门向武太后告密。

    名单上的名字,有几个是相王府的属臣,所以裴英娘觉得眼熟。

    “娘子……”阿福看不懂纸上写了什么,但看裴英娘的神情,觉得应该很重要,暗暗松口气,幸好他特地绕路去为马娘子扫墓,“我、我觉得我好想看到四郎了。”

    裴英娘收敛神色,卷起纸笺,“在哪儿?”

    “在洛阳。”阿福缓缓道,“上个月宜州刺史率领名下州、县起兵,响应李敬业,叛军浩浩荡荡,据说有十万之众。当地守军不敢应战,望风而逃。然而叛军才刚走出二十里路,宜州刺史的义子周四郎手刃义父,屠尽周家满门,除掉周刺史的同盟数十人,十多万叛军的首领和上层将官硬是被周四郎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部将全跑了,叛军烟消云散。周四郎进京进献周刺史的人头,太后大喜,赐他武姓,封他为扬州道总管,领兵南下平叛……我在码头上看到军队启程,他身穿锦袍,腰挎宝刀,从长街那边走过来,瘦瘦高高的,真的很像!”

    那种阴森沉郁的气质,阿福只在蔡净尘身上看到过。

    武总管长得并不凶恶,面貌偏于清秀,一言不发,慢慢从码头走过去,脚步声很轻,但沿途军士噤若寒蝉,没人敢吭声。

    阿福躲在很远的地方,也能感受到武总管身上的杀气。

    而且听别人描述,周刺史的义子不论是俊秀的样貌,能说好几种方言,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寡言少语的性子,下手毫不留情的狠辣,还是其他特征,都和蔡净尘相差无几!

    可是武四郎脸上没有刀疤……

    别说一道长长的刀疤,连个麻点都没有,武总管是出了名的玉面修罗,长相清秀,听说洛阳不少世家想招他为婿。他现在是武太后的族人了,又深受太后倚重,不知多少人争着抢着同他结亲。

    “武四郎脸上没有疤?”裴英娘听阿福说完,沉吟片刻,巧合太多,她基本可以确认武四郎就是蔡净尘,他杀死周刺史的方式,和蔡净尘当年闯进山匪窝杀死山匪头目的方法一模一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蔡净尘喜欢单枪匹马潜入敌人身边,然后来一个出其不意,杀光所有头领,至于底下的喽啰,他不屑一顾,丝毫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他叫什么名字?”

    阿福回道,“我打听过了,周四郎自称无名无姓,太后为他取名承新,赐武姓。”

    蔡净尘现在和武承嗣是同辈兄弟。

    武太后一边打压宗室,一边收揽人心,执失云渐要防备突厥挥刀南下,必须驻守草原。南边的叛军声势浩大,武太后正犯难,刚好一个无依无靠的蔡净尘跳出来,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刀。

    扬州道大总管是丘神勣,蔡净尘负责指挥其中一道行军。

    裴英娘之前听说有一道南下的行军由武家四郎领兵,她以为这个武四郎是武承嗣从老家接来的武家子弟,没想到竟然是蔡净尘……

    她叮嘱阿福,“最近不要去打听武四郎的事,明里暗里都不行。”

    阿福一个激灵,“娘子怕他的身份暴露?”

    裴英娘笑了笑,“太后已经赐他武姓,他的身份不会暴露。”

    以前蔡净尘跟在她身边,其实见过很多朝中大臣。但他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奴仆,永远低着头,态度恭敬,很少引起别人的注意。

    别说那些大臣,就连永安观长史也没有留意过蔡净尘的长相,对他们来说,蔡净尘只是一个脸上有疤的护卫。

    没了那道刀疤和奴仆的身份,蔡净尘以功臣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般人不会轻易把他和蔡四郎联想到一块。

    连阿福都不敢确认武承新是不是蔡净尘。

    阿福叹口气,“他真是不要命!要是太后知道他的身份……他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裴英娘捏紧手中的信,“那倒不至于,太后用人,素来不管出身,只看能不能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