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玩具。
乳娘领着三个孩子到正殿谢恩。
裴英娘吃了饭,坐在灯下看舆图,船队中有能读书写字、会各地方言的文吏,牢记她的吩咐,详细记载一路上的见闻和地理状况,收集了很多珍贵的资料,但是海路地图绘制非常难,不管是她,还是朝中的官员们,都没有任何经验,毫无头绪。
李旦坐在她对面,低头翻看几本册子。
长安曲江春宴有一种豪奢的饮酒游戏,以金银镶饰彩船,船中盛酒,宴席上宾客们列作小溪左右,小船走到哪儿,宾客们能直接用酒杯接取酒液饮用。
三郎和四郎见过盛满名酒的彩船,但船帆张开来像宝塔一样的大船,还是头一回见,又兴奋又惊奇,进殿的时候还在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二娘文静些,替两个弟弟问候李旦和裴英娘,然后鼓起勇气,让侍婢拿出几朵牡丹花,“叔父,婶母,孩儿看这牡丹花开得好,买了几朵,给婶母妆点屋子。”
此前长安、洛阳没有牡丹,洛阳的第一株牡丹花是李治和武皇后当年移植过来的,可能是气候适宜的缘故,洛阳的牡丹开得比长安的好,花期也长,洛阳花会天下闻名。
半夏接过牡丹花。
裴英娘笑着揉揉二娘的脸,“多谢你,我正想剪几朵花插瓶。”
半夏取来一只珍珠地缠枝牡丹纹瓷瓶,灌水插花,供在梅花小几上。灯下的花朵雍容娇艳。
二娘满脸羞红,小脸滚烫,她原本想买酥酪蒸饼,后来想起裴英娘不许她多吃外边的东西,没敢买,乳娘跟着她一起出的门,建议她带几朵牡丹花,东西简单,人人喜欢。
三个孩子在外面野了一天,说了会儿话开始打哈欠,裴英娘笑了笑,打发他们去洗漱安置。
李旦一直没说话,等孩子们走后,叫来冯德,“明日去延请儒学士。”
龙子凤孙,不管现在是什么境地,学问绝不能落下,他四五岁就开蒙了,二娘、三郎和四郎似乎很适应洛阳,该让他们收收心了。
裴英娘听李旦嘱咐冯德,没有插嘴。她早就想好了,她可以陪二娘、三郎、四郎玩耍,但学问功课上的事她不管,她心软,孩子一委屈就会偏袒,万一不小心把孩子养歪了,怎么向李治交待?
她只能陪孩子玩,关照他们的饮食起居,其他事情拿不定主意。
阿兄很严厉,学习的事都听他的吧。
第二天冯德果然请来儒学士,一共有三人,虽然花白胡子,但精神矍铄,清俊潇洒,一看就知道不仅学问很好,还是乐观豁达的雅士。
李治和武皇后原本长期住在洛阳,回到长安以后,七八年未归,洛阳的王公贵族耐不住寂寞,跟着搬迁回长安,能甘心留居洛阳一直不走的,当然不是追名逐利、徒有其表之辈。
二娘、三郎、四郎遭逢大变,确实得找个开朗的老师教授功课,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学着怎么面对磨难。
见过儒学士,李旦和裴英娘出发去北市。
其实南市的面积更大,几乎是北市的两倍,他们不在乎坊市热闹与否,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没计较。
北市坐落于敦厚坊和景行坊之间,裴英娘和李旦轻车简行,只带了十几个随从护卫,从东逛到西,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看到卖芝麻胡饼的,她食指大动,眼巴巴守在胡饼店外面,等着胡饼出炉。
李旦笑她,“不是不许二娘他们多吃外边的东西么?怎么自己吃上了?”
裴英娘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还小,又是头一次出远门,脾胃虚弱,经不住,水土不服怎么办?我经常吃外面的吃食,不要紧。”
刚做好的胡饼金黄酥亮,一出炉立刻被排队等候的食客哄抢而空,杨知恩财大气粗,直接定下一整炉的胡饼,挑了几个干净好看的送到牛车前。
裴英娘衣襟前掩一层巾帕,接过胡饼便吃,烫得她直吸气。
李旦皱眉,抬起她的下巴,樱唇沾了油光,粉嘟嘟的,看起来好像更可口。
“阿兄你以前不是经常带胡饼给我吃么?”裴英娘挥开他的手,继续啃胡饼,这东西王府的厨娘也会做,但有些东西,自家做的就是没有外面的好吃。
逛逛坊市,吃点小食,才算是出来玩了一天,不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车厢里备有茶具,李旦斟了杯凉茶,递到裴英娘手里。
以前住在蓬莱宫时,只要有机会出宫,他肯定给裴英娘买点吃的喝的玩的回去,她很容易满足,哪怕是一条平平无奇的丝线,她也会很高兴,抓着他的袖子和他撒会儿娇。
她那时候可能没有意识到,她和其他人相处时温和大方,实际上是一种疏远,她只会对最亲近、最有安全感的人展露小女儿姿态。
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很喜欢她朝自己撒娇,她围着他打转的时候,他心里早就软成一汪春水。
小十七那么高兴,他当然乐得纵容她,开始还叮嘱告诫几句,后来一次次放松要求,最后变成有求必应,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最好能一辈子宠着她。
吃过胡饼,裴英娘尝了点思恭坊的馄饨,归义坊的肉脯,李旦跟着她一样吃一口,不肯碰了。
他骨子里还是娇生惯养的天潢贵胄,很挑剔。
逛得差不多了,他们原路返回上阳宫,快到天津桥时,忽然听到奔雷之声,回头去看,远远看到几骑人马飞驰而来。
马蹄踏过之处,扬起阵阵烟尘,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马上之人着黑氅,额间系红缨带,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是长安来的人。”李旦放下车帘,沉声说。
裴英娘蹙眉。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
长安来的人裴英娘认识, 不仅认识,还是熟人。
刚好在北市买了同心结肉脯,预备带给半夏和忍冬尝尝的, 裴英娘让半夏装了一碟子,切几只西瓜, 冻酥花糕、冰梅浆一样备了些,“天气怪热的, 先歇口气,来得这么急, 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
秦岩和郭文泰都是满头大汗, 怕汗味薰着她,没敢和她靠得太近,站在廊外的浓阴底下,接过半夏送到跟前的冰梅浆, 一口饮尽,不直接答她的话,避重就轻道:“接连烈日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