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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6
    些老骨头承受不住啊!

    李显搬迁至东宫,每天往返蓬莱宫和东宫请安问政,武皇后一派朝臣和东宫属臣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

    朝堂暂时平稳下来。

    端午那天,裴英娘和李令月进宫陪李治吃黍粽。

    各种馅料的粽子,球形的,锥形的,方形的,扎五彩丝线,琳琅满目摆了一大盘。

    李治只能一样吃一口,尝尝味道,吃多了他消化不了。

    昭善剥开一只晶莹雪白的黍粽,递到李令月跟前,逗趣道:“公主猜猜这个是什么馅的?”

    李令月怔了一怔。

    仿佛就在不久之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黍粽,饮菖蒲酒,她和武皇后比赛,看谁吃一口就能猜中黍粽的馅料。

    她记不清自己最后是输了还是赢了,只记得当时很开心,内殿一片欢声笑语。

    如今环顾一周,她的兄弟中,只剩下李显和李旦还在长安。

    薛崇胤躺在李治怀里咯咯笑个不停,胖乎乎的小手努力去够李治的衣带。李治呵呵轻笑,拿起食案上的符篆彩幡逗他玩。

    李令月笑了笑,低头吃黍粽。

    李显第一次带韦沉香进宫赴宴,韦沉香装扮得格外郑重,花钗翟衣,满身披挂,胸前一串波斯宝石项链,珠光闪耀,乳母抱着李裹儿,跪坐在她身后。

    李治没有问赵观音的事。他曾想借赵观音和李显的联姻拉近武皇后和宗室的关系,现在没有这个必要,赵观音不适合当太子妃,更不适合担任一国之母的重任。

    当然,韦沉香更不适合。

    帝后都不喜欢韦沉香,太子妃的位子暂时空着。李显犹豫再三后,向武皇后请求追封赵观音,武皇后笑眯眯应了。

    武皇后不仅答应追封赵观音,还和没事人一样叹惋儿媳妇走得太突然了,李显心中更为恐惧,喝酒的时候手腕微微打颤。

    裴英娘心无旁骛,安心吃粽子。

    李旦坐在她身旁,亲手帮她剥粽子,修长的手指拆开青绿色的箬叶,这种箬叶长安少见,是从南方运到长安的,用箬叶包的粽子,米粒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她吃得太香甜,李治逗弄薛崇胤,偶尔扭头看她几眼,不知不觉跟着她吃完一整个蜜煎粽子,不敢再吃了,笑着道:“十七先歇一歇,看得我眼馋。”

    近侍送上消食的热茶。

    裴英娘笑,接过茶盅,浅啜一口,茶水里泡了樱桃,甜丝丝的,“不关我的事,是阿父自己馋了。”

    李治摇头失笑,慢慢喝完一盏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着食案上的精美菜肴,侧头和武皇后说,“昨日工部侍郎奏本,关中大旱,百姓三餐无继,吃光粮食,只能以野草、树根为食,可是属实?”

    武皇后愣了一息,肃然点头道,“不错,我昨夜派女史出宫巡查,虽是端午佳节,城外百姓家中却冷锅冷灶,老幼妇孺衣不蔽体,每天吃豆渣、糠饼果腹。”

    她微微一笑,“陛下无须担心,我已命户部、工部尚书协理赈灾之事,等粮食运到长安,可解灾情。”

    长安繁华昌盛,人口众多,附近的粮食产量远远不够城中百姓的需求,历来都是从南方运送粮食至长安,供应百官和公卿世家们的饮馔。一旦遇到天灾,长安附近的老百姓便要挨饿。

    裴英娘听着李治和武皇后商议朝政,没有插嘴。

    京兆府周围确实有灾情,她前些天刚刚联合各大世家,捐出几船粮食,开设粥铺,救济百姓。

    李治眉心微拧,忧心忡忡,慨叹道:“宫中山珍海味,宫外却饥民遍野,连幼小孩童都吃不饱肚子,朕身为天子,不能为百姓解忧,实在愧矣。”

    他自称朕,说的话又严肃沉重,李显、李旦、薛绍、韦沉香、裴英娘、李令月都放下筷子,纷纷离席,叩首道:“儿等惭愧。”

    武皇后也轻敛衣裙,郑重道:“陛下心忧天下,妾更当为表率。”

    她命宫婢们撤走食案,解下头上的珠翠簪环,“传令下去,宫中女眷,内外命妇,不论品阶高低,从今天起,不得衣十二破间色裙、戴鸦忽步摇首饰,勿忘圣人教训,俭朴为宜。”

    裴英娘、李令月附和。

    韦沉香脸上涨得通红,偷偷掩起袖子,盖住腕上殷红如血的宝石手串。

    李治握住武皇后的手,和武皇后商量具体的赈灾事宜。

    末了,他转头看着李旦,“洛阳粮仓遍布,存粮充足,我准备携百官前去洛阳就食,缓解城中灾情。旦儿,你回去以后收拾行囊,先去洛阳行宫料理迁宫之事,不必铺张浪费,只需打扫干净宫室就好。”

    李旦沉声应答,“是。”

    李治又吩咐李显。他是太子,得留下监理朝政,东宫有完备的小朝廷体系,制度完善,李治和武皇后不在长安,李显也能在属臣们的辅佐下处理政务。

    李显不敢一口答应,先抬头打量武皇后。

    武皇后朝他点点头。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儿遵旨。”

    第176章 一百七十六

    不知不觉间, 红花落尽,石榴树挂满婴儿拳头大小的石榴果。碧池里莲蓬亭亭玉立, 桃树果实累累, 饱满圆润的毛桃, 成熟开裂了也只会泛出丝丝红线,果皮青绿,果肉雪白。

    吃过朝食, 裴英娘领着忍冬和半夏收拾行李。

    这一次去洛阳, 不止李旦要走,她也随行。阿禄、冯德这些人也都跟去,早前她派人去洛阳打点,转移书坊、匠坊, 洛阳没有东西市,商贸交易集中在南北市, 她的人已经在南市、北市打下根基, 刚好能派上用场。

    相王府的亲兵将近有一大半护送他们去东都洛阳,只留下长史看家。

    “阿兄,你是不是和阿父说了什么?”裴英娘用锦缎把两双并排放在一起的睡鞋包起来, 和其他零碎的笏囊、锦袋一起塞进一只黑漆小箱里,给自己斟了杯杏酪浆, 边喝边问李旦,“阿父为什么让我也跟去?”

    李旦前不久才说要带她去洛阳看龙舟竞渡,李治就借口灾荒打发李旦和她去洛阳,未免太巧了。

    天气炎热, 南面的屏风撤走了,风从庭院吹进房里,荷花香气扑鼻而来。

    李旦倚在窗前看书,抬起头,视线落在裴英娘手里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