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难抓住的就是人心,这么多年过去,谁能保证以前同生共死的嫡系,还保持着忠心呢?
所以,祖母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外人所传的沈家军。
林嫣挥手让屋里的人都撤了出去,低着头专心的将金镯子里的纸条全给抽了出来。
今天的济宁侯府为什么这么穷?
老济宁侯得胜回家的途中便中了冷箭,家里的东西按说还来不及收拾。
那侯府的家财去了哪里?为什么只剩下了空壳子?
林嫣瞧着手里的那些地契银票,以及上面盖着的小印戳,轻轻叹了口气。
祖母将自己的东西散尽,吸引人的注意力。
暗中却将最大的一笔财富,交给自己护着。
怪不得逗留之际,欲言又止,再三叮嘱要“照顾”宁王。
前世林嫣守着祖母的东西,却并没有探秘的心思,因此竟不知道所谓照顾真的是要照顾的。
与建元帝周旋,招贤纳士养兵炼器,哪一件不用银子?
前世,不只对不起宗家,还耽误了宁王,辜负了那些死于自己人之手的长辈。
林嫣心情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将东西交给墨宁。
265死局(1)
淮阳侯进了八宝阁。
临来时,严氏还同他说:“不过是个平民妇人的性命,值当大年下将旻哥给关起来?你求两句情,实在不行就去皇后跟前哭两声,总要让咱们旻哥回家过年不是?”
淮阳侯依据之前的经验,心里也不当回事:“就算是关,肯定年前也会放出来的。”
私盐和永乐宫那么大的事情,不是也轻轻揭了过去?
谁知道一进八宝阁,气氛就有些不对。
建元帝没有一丝笑意,他进去眼皮也没抬一下。
淮阳侯心突然跳的急切起来,行了礼,便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偷偷看了韩广品一眼,往常见了他就咧嘴笑的韩总管,竟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许是屋里炭火烧的旺,淮阳侯脑门上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汗。
“周爱卿很热?”建元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吓的淮阳侯忙擦了把汗,摇头道:“不热,不热。”
“喔。”建元帝答了一声,也没说赐座,继续看他的折子。
淮阳侯不知道腊月里,朝廷还有什么折子要批示,又不敢问,只能乖乖的站到腿酸胀。
在头晕脑胀的时候,建元帝又突然问:“朕记得前朝的小公主在你府里。”
晴天霹雳!
不是来说周旻的案子的,怎么扯到前朝公主身上。
淮阳侯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惶恐的说道:“万岁从哪里听的这种无稽之谈,全是外面那些人胡传的!”
等了半天,建元帝没有说话。
淮阳侯又不敢抬头,只能咬着牙又说道:“万岁也知道臣不好女色,总共就两个妾室,一个送进庙里也才回来,另一个得了失心疯刚走,哪里来的什么前朝公主。”
建元帝还是没有声响。
淮阳侯正准备抬头偷偷瞧瞧对方的表情,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他的眼前。
建元帝蹲下身,将手里的前朝令牌递到他的眼前:“那这个东西,又怎么从进宫的令郎身上遗落的?”
淮阳侯都没敢细看,只瞅了一眼便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
建元帝将“楚”字明明白白翻在他的眼前,将其震得心肺全散,差点吐血。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建元帝的话是什么意思?
建元帝见他吓的面无人色,站起身将令牌直接扔在了淮阳侯脚下:“爱卿倒是说一说?”
淮阳侯伏在地上的身子,快抖成了筛子:“冤枉啊万岁,臣家不可能有这个东西,更别说带进宫里来了!”
建元帝冷冷一笑:“四皇子眼睁睁看着周旻身上落下一块前朝令牌,难道朕的儿子还能撒谎!
还是说,你们周家以为拿着块前朝的令牌,就能在朕的宫里肆无忌惮的训斥朕的皇儿!
如今又拿我大周朝百姓的性命不当性命,莫不是以为有这令牌,还能同前朝散落在外的余孽联系上,推翻朕的大周!”
似乎……事情很严重!
淮阳侯结结巴巴说不了话。
自家瘦马姨娘真实身份是什么,没谁比他更清楚。
当初他开城门迎墨家军有功,得以保全淮阳侯府上百年的荣华富贵。
大楚皇室仓皇出逃,根本来不及带走多少金银珠宝,可以想见逃亡之路会有多艰辛。
德华小公主自幼娇嫩,自然吃不得苦,偷偷跑到淮阳侯府找到他非要以身相许。
父亲怎么会同意,若不是她陷害勾搭,自家也不会得罪大楚太子,差一点被灭门。
说到底,是自己一时糊涂,为美色所迷,同太子争风吃醋。
最后德华公主在侯府要求下,委曲求全、自降身份,顶着一个瘦马的名声进了他的后院。
在他看来,这已经很好了,若是被破城得军队抢了去,还能有好。
偏偏德华公主骨子里带着皇室血统,心高气傲,改不了骄奢淫|逸的生活,还同严氏争风吃醋。
生下周慕青后,淮阳侯府怕她在新朝惹是生非,一碗哑药灌下去,直接囚禁在庄子上,对外只说得了失心疯。
淮阳侯以为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谁知道今个儿突然冒出块前朝的金令牌,被建元帝当场质问。
他脑子转不过弯,根本想不出什么说辞,只晓得喊“冤枉”。
建元帝见他头磕的“砰砰”作响,说道:“起身,赐座!”
淮阳侯恍恍惚惚得被韩广品扶起来,坐在一个小的墩子上,胖胖的肚子挤成一团,特别不舒服。
“私盐一案,朕歉众臣一个交待;”建元帝话锋一转,突然又讲起前事来:“永乐宫的丑闻,朕别不过皇后的眼泪;他如今又添一条人命,还将朕的京兆尹给打了。爱卿,你说朕还要护着你们吗?”
“……”
淮阳侯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敢冒然答话。
“哦,对了,还有武定侯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