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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嘉骏简直气乐了,可她也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会赢,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油尽灯枯,却怎么都等不到援军的消息,要不是知道历史,恐怕她也得绝望,可这个时候,就算是生拉硬扯她也得扯出个希望之光来!

    她挪了两下,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竖起一根手指头,严肃道:“来,既然你不信,咱们说道说道!你知道你们总司令和白总参吧?”

    他无奈的点点头。

    “刚开初我还没咋地,可刚才突然想起来,北伐后校……委员长可是和桂军开过战的,你们总司令(李宗仁)和白总参都是广西人吧,那时候他俩可是真正的叛将,和委员长简直没话好讲,可你看现在委员长让总司令守台儿庄就守台儿庄,让白总参留徐州就留徐州,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派了,司令、总参可有二话?这个时候,他们哪还计较过以前那点旧怨?”

    秦梓徽听着,微微抬了抬眼,倒是认真听起来。

    黎嘉骏觉得这几日各方的消息汇聚起来,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变得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她都激动起来,她双眼放光:“你知道现在临沂谁在守么?“虽然知道她明知故问,可秦梓徽还是捧场的答了:“庞炳勋将军,和张自忠将军。”

    “对呀!”黎嘉骏一拍大腿,“就是他俩,我当初听说张将军千里驰援临沂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明白了,长城抗战那会儿我就在二十九军,听过他们讲老西北军那点旧怨,当初老冯兵败分家,这庞将军打的可是张将军的主意,想吞并了他手下的兵,那时候可是动了真火的,张将军差点被活活炸死,这何止旧怨,简直是大仇!可你看,就他俩现在就杵在临沂,抱着团给咱台儿庄挡着鬼子的主力!前两日在指挥部还听说,张将军的五十九军已经快砸光了。两人要是还讲着那仇,张将军自己好好的南线蹲着,不主动去临沂,任庞将军失守失责,谁会觉得是张将军的错?但是,但是他们现在站在一起打了呀!”

    秦梓徽的双眼中隐有亮光闪动。

    黎嘉骏越说越激动:“还有,还有!”她简直要说不下去,硬是扯回脱缰的思维,强迫自己尽量清晰的说道:“从徐州开战到现在,来了多少部队,你算过吗?你看,滕县,川军来了,川军啊!他们出川后走到山西又走到这儿,多远!接着,这儿,还有临沂,都是老西北军,有仇的没仇的,都在了;淮河那儿和张自忠将军一道打了胜仗,现在还守在那儿的,是于学忠将军带领的,咱东北军!外面在给日军包口袋的,汤恩伯将军带的,中央军!最开始外围阻截的,山东军!还有前两日刚到的滇军,在西面;江苏保安团,在北面!还有一战区来的战防炮!广西学院的飞行员!你自己扳指头数数!”

    她说着,自己扳指头数起来:“川军,西北军,东北军,滇军,桂军,山东军,江苏保安团,中央军……你看看他们,从北伐到中原大战,这些部队相互之间谁没点血仇?可是现在,都来了,什么中央军地方杂牌,能来的,他们都来了!”

    黎嘉骏笑着,却眼泪直掉,她抓着秦梓徽的手狂摇:“你说,我们怎么不能赢!?怎么不可能赢?!”

    第143章 新人故人(修)

    接下里的一切,发生的如做梦一般快。

    四月四日,大口袋开始收缩,汤恩伯指挥的军团从四面包夹日军,几乎一天的时间,就把日军后续主力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极致,城内日军的精气神完全变了,此时他们面前的台儿庄几乎成了一座不设防的空城,可是他们却忽然意识到,要接收这座城,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生平第一次,黎嘉骏在战场上看到日军大规模的撤退,他们和任何企图撤退的种群没有任何两样,跑的比来时还快,军官声嘶力竭的指挥也无法掩盖他手下那些兵仓皇失措的模样,像一群群夹着尾巴的狗,畏缩着身形,气焰全无,就算路过一两个受了伤的中国士兵,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动手都不敢。

    撤空了敌军的台儿庄陷入了一时的寂静,像个差点遭到凌虐的大姑娘,在恶徒突然离开后反应不及,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的望着头顶的蓝天,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确定日军真的走了,才慢慢的开始有欢呼声自远处传来,像是一股浪潮,汹涌到了面前,那些欢呼声嘶哑激烈,一声声就像还在战场上厮杀,仿佛下一秒就会咳出一口血来,最后大家也都不喊了,只是从各个战壕爬出来,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烟尘滚滚,傻傻的张望,面无表情。

    没有受伤的人开始相互照顾,先找到活着的抬到一处,死了的则排在一边,很快所有人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全师幸存人数十不足三,三个中平均一个半失去了行动能力,也就是说每个人要抬七具尸体和两个伤员,而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连呼吸都吃力,在欢呼和兴奋过后更是头晕脑胀,最可怕的是,他们并没有脱离战时的状态。

    黎嘉骏躲过好几个让她胆寒的士兵,他们垂头坐着,死死握着钢刀,你一走上前,他们就警惕的抬头,龇着牙,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你,仿佛再多一步,就会被他们一刀砍死……管你是谁。

    这是抗战以来第一次胜利的会战,其意义简直三天三夜说不完,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让人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她把秦梓徽送到了火车站。

    池峰城炸断了南门的便桥,使得南岸的火车南站得以幸存,他们刚到时,火车正轰隆隆的停下,很多士兵和医生下了车,正在维持秩序和救治伤员。

    担架兵放下秦梓徽就走了,站台上哀鸿遍野,横七竖八躺满了伤员,军医一身的大褂已经被血染了好几层,此时就好像穿着喜服在那儿检查伤员,看到伤重的就塞一张票,意味着可以先送上火车到后方医院去。

    到了秦梓徽这儿,看到黎嘉骏坐在旁边,似乎愣了一下:“你……”

    “大夫你还认得我?!”黎嘉骏惊喜,指着秦梓徽,“他,他……”又说不出话,她其实很心虚的,因为秦梓徽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担心,就怕是那种震坏了内脏莫名其妙就死的病,那简直要叫天不应,大夫看了一下,略一沉吟,无奈:“脏器倒摸不出有损伤,大概是震了脑子,小伙子,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晕不晕?”

    秦梓徽抿着嘴,坚定的摇了摇头。

    黎嘉骏闻言就有些着急,这伤得不重,大夫便不给伤员票啊,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脸皮反而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