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陆小凤解释说:“要去的。不过有的地方我想先带你去。”
“哪儿?”
“过去三年我隐居的地方。”陆小凤给出了一个花满楼绝对没想到的回答。也不管花满楼是不是还沉浸在震惊里,陆小凤放肆一笑,夹紧马腹又纵马前驱。
闻得骏马嘶鸣,花满楼还能听到陆小凤那得意的笑。花满楼知道,陆小凤是故意让自己这么震惊的。
不过也好。花满楼俯下身对着马儿轻声说了句“驾”,马蹄飞快,风声便在耳边呼啸。花满楼心中格外畅快,他总算能真切地接触到陆小凤那隐居的三年了。
到了陆小凤隐居的山谷时,花满楼才认识到陆小凤之前对他所说的“住得不远”是什么意思。他们一早出发,黄昏左右便已经到了陆小凤隐居的山谷。
“没想到,还真是不算远。”花满楼感慨。
陆小凤接过花满楼手中的缰绳系在树干上,此地草肥,两匹马吃得格外满足。陆小凤摸着马脖子,说:“我和沙曼停停走走发现了这儿。毕竟江南风水怡人,图舒服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了。”
重新回到这儿,陆小凤也是恍若隔世。
花满楼跟着陆小凤的步伐,就听见了鸽子的声音,“是野鸽?”
“信鸽,养来以备不时之需。”看到鸽群的时候陆小凤也很是诧异。他和沙曼去大漠之前打开了鸽笼,让这群鸽子可以自由觅食。这群鸽子养了许久,当时陆小凤也不担心它们会飞走。当然这也是暂时的。
主人长久未归,鸽子全都飞走也不是没可能。现在看到鸽子全都在,陆小凤反而吃惊。
花满楼先想到的倒是另一个念头,“沙曼飞鸽传信,用的便是这信鸽?”
“嗯,那时我也没注意。”陆小凤抓起一直信鸽,“以前就不飞,被养的很肥。现在没人照顾它们了,竟然更肥了。”陆小凤把信鸽放到花满楼手里。
花满楼只觉得手中一沉。鸽子很乖巧,只是轻啄花满楼的手,花满楼笑着放飞它:“分量确实不轻。”
“飞得倒不慢。”陆小凤看着鸽子越飞越远,摇头直笑,“木屋在前面,可能有很多灰。”
推开木门的时候,的确有一层灰落下。陆小凤有先见之明地没有进去,拦着花满楼不让他进去。
等到灰尘散开之后,两人才进了木屋。屋子里少数几件东西盖着旧布,处处透着冷清。
“真的好久没回来了。”陆小凤走到椅子旁,伸手在椅面上一抹,指尖全是灰,语气里全是怀念,毕竟是住了三年的地方。
“不用在这里陪我,我自个儿转转就好。”花满楼对陆小凤说,转身走出了屋子。他知道陆小凤挑了个好地方住,他对这附近也的确感兴趣。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想给陆小凤留一些空间,回到这儿,他恐怕有不少感慨。
看着花满楼的背影,陆小凤露出了微笑,便嘱咐了句“别走远”。然后他走进了卧房。
卧房显然要比外面照顾得更为周到。休憩的床榻、沙曼的梳妆台,还有其他,全都周到地用旧布遮好。
陆小凤把它们一一揭开。
这个地方和离开前一模一样。屋子脏乱,本该打扫,但陆小凤却迟迟不肯。一大扫,这里的东西便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不动,这儿便还残留着沙曼的气息,让他觉得沙曼就在这间屋子里。
有些话,他想对沙曼说。
“也有好几个月了,想来还是在这儿更能感觉你在。”
“三年与你一起,我不后悔。你我相伴,酒乐欢笑,你谢我陪你三年,我也谢你让我逍遥了三年。现在重归江湖,麻烦不断,更加觉得这三年不易,于你于我,都是一段美好回忆。”
“快乐和习惯并不算一生一世,这件事你比我明白。当时你问我,便是料定了我给不了你回答吧?”
“你我之间,终究是我欠你良多。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无边大漠我怕被风声掩盖,就想着回来这儿对你说。”
说着说着,陆小凤感觉眼眶发热。他坐在沙曼的梳妆台前,拿起沙曼的发饰,“赌后大人,那场赌又是你赢,你说我怎么总是赢不了你?”
他把发饰放回木盒中合上,郑重地说:“我认输,我应了你,从此以后好好过,好好活。”
陆小凤直视镜子中的自己,把自己此刻的神情铭记于心,“我不爱你,但我不会忘记你。”
都说亡者入梦。陆小凤忽然想,今夜,沙曼会不会入他的梦。
此时,一阵风吹入卧房,恍惚间,陆小凤仿佛听见沙曼放松的笑声,轻巧又喜乐。
087
陆小凤在屋中坐了良久,久到风也渐渐变凉,一吹过,他忍不住一个哆嗦,才发现日已西斜。坏了,说是让花满楼在外面随便走走,竟让他走了这么长时间。
正想着要怎么和花满楼赔礼道歉,走到门边,陆小凤便听到一阵悦耳的古琴声。
陆小凤不由地放缓了脚步,停在门上的手也放了下来,生怕木门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扰了这乐声。
这乐声带着宁人心神的作用,几个音便抚平了陆小凤起伏的心绪。陆小凤干脆闭上了眼睛,侧耳聆听。
这乐声如山谷中的溪水,清流淙淙,以透明的澄澈展现它的全部,以潺潺水声带着你的思绪走远,却不担心迷失;
这乐声如那几只不愿离家的鸽子,或展翅,羽翼发出扑棱的声音;或于花间草上信步而走,细爪与草叶摩挲,窸窸窣窣;
这乐声正如花满楼这个人,于清晨的初辉中对他许下承诺,不远不近,不疾不徐,缠绕周身,只要你回头,他便在;只要他在,你便不是独自一人。
思及此,陆小凤露出满足和感慨的笑,这位花七公子,本也是自在的人物,现在却和自己绑在一起。他愿,我幸。
正想着,琴音渐渐稀疏,演奏到了尾声。
陆小凤退开木门,很庆幸木门并没有发出煞风景的声音。他看到了花满楼,花满楼抚着沙曼的琴。
他走到花满楼对面,夕阳最后的温柔余晖被陆小凤挡住,影子便落在了花满楼身上。
花满楼眨了下眼睛,显然已经知道陆小凤在了。但是他手上也没乱了节奏,双手按着琴弦,倏然变化,在琴面上划过,铿然结束了弹奏。
陆小凤哑然失言,却见花满楼抬起头,面上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取笑和怀念,好像想起了什么。
默契使然,陆小凤想了起来,笑道:“真不愧是花满楼,连屋外那群不安生的肥鸽子都不忍心打扰。”
陆小凤这话倒是让花满楼笑坏了,他就这么嫌弃那群鸽子胖?笑归笑,他接话:“鸽子天生安分,倒是让某只凤凰安静了下来。”
陆小凤随口用院子里的鸽子开玩笑,倒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