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亲一去用晚膳心下很是有几分焦虑,可是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怕他娘亲担心。
大夫人问了几句,他只说了些好听话来宽慰她。
一直坐到月上中天,庄老爷才会来,他站起身来迎接他爹,只见他爹脸色还是很难看,一副气愤难平的神色,看见他就道:“宏康,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话和你说。”
庄骏跟在他身后往里走,中途遇见三姨娘站在院门口张望,一脸的忧色,看见他们过来似乎有话想说,都被庄骏一挥手给挡了回去。
☆、无中生有
庄老爷摸出钥匙开了书房的门,又悉悉索索地摸索了半日这才点亮了烛台,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仍是一脸的怒意,呆立了半响他走到桌前,大手一下就拍了下去发了一声巨响,把庄骏惊得心都拎起来了。
庄老爷拍了一下还不解恨,又连连拍了好几下桌子,把这桌子拍得吱呀作响,半响才狠狠道:“这郁大人简直是个狗官!你道他说什么?”
庄骏看他的表情,猜测着道:“他找你要银钱,还是想让你把双双嫁去他家?!”
庄老爷一听他这话,被戳中了痛处,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半响道:“两样都说中!我今日过去,本想着也算是相识一场,所以并未找人写状纸,也不曾去知府衙门击鼓喊冤,直接就去后院找知府郁大人,他本悠闲地喝茶,见我进来先是客气地叫人上了茶,后又问了我的来意,我老老实实说了一遍,又求他务必要捉拿庄天佑归案。”
“然后就找你要银钱办事了?”庄骏问道。
庄老爷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都说这世上清官难得,俱是贪财求利之人,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他张口就找我要五千两纹银,说底下的衙役清苦没钱买肉吃,吃不到好的就使不上力气去捉人!”
庄老爷越想越气,两条浓黑的眉毛上下微抖,两手握拳,气了半响竟从袖笼里摸出一把寸长的匕首来,对着烛火拔出了鞘,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火光中幽幽闪着白光!
庄骏顿时就吓住了。
他按住他爹的手道:“爹,你这是要干嘛,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庄老爷愤道:“要钱便也罢了,他竟要我双儿嫁入他府中,说什么他家公子有才有貌,这是看得起庄家才求娶我女儿,他也不要多少嫁妆,有几亩田地,几处房屋,再加二万两纹银即可,他想我卖儿求荣吗?送女还送钱!他倒想得美!”
“我恨不得揍他一拳,硬生生给憋住了,出了知府宅院我一路步行,走到了一家铁器铺的门口,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一眼就相中了这把匕首,花了十五两银子买了下来,一路行来,我再三思量,他若是逼人太甚,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庄老爷两眼通红,愤愤地道。
庄骏听了也只得叹息。
半响,想起来道:“这知府家的亲事,前面两位不是借口生病都推脱了过去,咱们是不是也让双双装病一阵子再说呢?”
庄老爷听了此话,又狠拍了桌面一下,怒道:“他竟说这次别想再用装病糊弄与他,只要我家双儿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要将人迎娶过门!你说他这不是强娶又是什么?!”
庄骏上前一步按住他爹的肩头,把他拖到一边坐下来,这才道:“爹,无论如何这同归于尽都使不得,儿子见过郁大人的公子,倒是为人机敏很有几分小聪明长得也俊秀,唯一不足的便是腿疾。儿子觉得这郁大人一家并不曾见过我家双双,他若非要娶,你不妨在府中挑一个人认作义女,嫁给他便罢了,银子没了咱们再赚就是!”
庄老爷的郁结这才降了几分,他抬手想倒茶水喝,这才发现这冷壶冷水竟是一点热气也无,这才想起他这书房中多年来使唤惯的人已经跑了。
不免又叹起气,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良久,庄老爷抱怨道:“不是爹总想留着那庄天佑,实在是要找个熟悉的人在这书房中侍笔还陪着进进出出不容易啊,四姨娘固然有些小聪明,可她不识字,家中孩儿也只有你说得上话,澈儿是个笨的,修儿太过拘谨,爹是不是该再生几个儿子?”
庄骏呆了呆,无语道:“您就是即刻马上生出十个八个来,一时半会儿也排不上用场,就别胡思乱想了!”
庄老爷苦笑。
两人互瞧了半响,庄骏从他爹眼中瞧出了许多无奈,果然就听他道:“宏康,你这考取功名的事情能不能过了秋闱就停一停?爹老了,家中这一大摊子的事情着实要人帮忙,你难不成还想去做官不顾及家中几分了?爹的生意虽不能在杭州府排到前几名,却也不少,不如好好想想?!”
庄骏也很无奈,他这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罢了,罢了!
庄老爷站起身来,“你先回去睡吧,我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先去歇着了,收义女的事情明儿再议吧。”
他走了几步,庄骏跟在他的身后,突转身道:“宏康,我想起来了,你院中不是有个土匪窝里下来的小子吗,你说眼下她是女孩子家了,我见过她几次,看起来有几分胆色,你说我收她当义女送进知府府里如何?”
他越想越觉得好,“哈哈哈…”笑了几声道:“我将土匪的女儿送予他家当媳妇也算对得起他这番情意了,这送钱送人的事情如此一来岂不是到位了。杭州府中几位大商家都知道我只有一个女儿,看来收义女要把他们都请来作证才好!”
他似乎觉得此主意甚妙,却不曾注意庄骏已经变了脸色。
庄骏只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住了,把周梦蝶送予旁人为妻,这万万不行!
他光是想想从今往后都无法与她见面,还要看见她和那个诡诈莫名的家伙亲热就让他觉得肺都快气炸了,一股闷气从他胸中透出来一直涌到他的喉间,憋闷得令人说不出话来。
庄老爷笑了一会儿,转头看他儿子,诧异地道:“咦,宏康你的脸色怎么变得如此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庄骏强作镇定,一句话冲口而出:“爹,她已经是儿子的通房丫鬟了,你总不能送一个破了身子的人给知府大人吧,如何一来你和知府大人的梁子就结大了!”
庄老爷“啊!”一声!
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瞧了半响,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宏康!爹见你日日一副严谨的表情,想不到静悄悄地居然还干下了这事,不愧是爹的儿子,今后三房四妾很有指望啊!行啊,爹就盼着你早点生个娃娃出来给爹玩玩喽!”
庄骏这话一出,自己也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无中生有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去和梦蝶解释,她是不是对他有情还不清楚呢!
庄老爷抬脚往外走,等庄骏也走出了房门,又把门妥妥锁上了,一边锁一边交代道:“我这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