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那结盟还有什么意义。二来,倘若十二连环坞袖手旁观,一旦被人知道,未免齿冷心凉,还有哪个正派势力肯与她们合作?
从私人情感上,她欣赏戚少商的胸襟气度,从公事上,这对十二连环坞有益无害。她不想沦为方应看那样的人,在落难时,都不敢指望他伸一伸援手。
程英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脸色还是那么凝重,顿了顿方道:“还有一件事,也许你更加关心。你离开后,我们始终按兵不动,即使有身份不明的人招惹,也没有就此大动干戈。”
苏夜道:“很好,所以呢?”
程英苦笑道:“所以你大概能够猜到,我们不动,人家却要动。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再起冲突,似是源于外省分舵的事。他们连续硬碰几次,六分半堂三名堂主重伤,苏公子却也受了伤,被暗器打中左臂。”
苏夜的确更加关心,脸上不动声色,淡淡道:“他伤的重么?”
程灵素颇为担心地望了她一眼,代为答道:“暗器出自霹雳堂,与常见暗器不同,中间用火药驱动,出手之后,仍可千变万化,所以苏公子才不小心着了道儿。另外,暗器上淬有温家老字号的毒,非同小可。我想他性命无忧,但毒性没那么容易清除干净。”
此时,就连公孙大娘也能听出看出,苏夜对苏梦枕的关心超出寻常。但她已经知道,他们是师兄妹关系,并未感到奇怪。
苏夜轻哼一声,将饮干了的茶杯放回桌上,没再续杯,“都说他每次红影刀光,杀敌在前,我还以为传闻有误,想不到当真如此。”
陆无双笑道:“你们不愧系出同门,做事一模一样。哪次遇到棘手敌人,你不是抢着过去解决,口口声声说生怕下属死伤太过?”
她说话较为直率,不怎么给人留情面,但每次必然说出大实话,令苏夜也无话可答。
苏梦枕既无性命之险,那就不必大惊小怪。苏夜思索半晌,又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我就可以动身返回金风细雨楼了。”
十二连环坞规模庞大,自然有别的事情。然而,这些事情大多是些贸易往来,日常琐事,还有从江南传回的消息。任盈盈继续在五大湖中督造战船,打磨兵器,不住增加江南总舵的实力,尽量减少五湖龙王一去,总舵守备空虚的可能。
朱勔忙着请高手充当护卫,为惨死的兄弟和侄子报仇,一时顾不上为难十二连环坞。何况,近年他在花石纲上办事屡次失利,已被皇帝责备三次,只好拼命给蔡京、童贯等人送礼,希望他们帮忙美言。他自顾尚且不暇,又有什么精力去对付任盈盈?
苏夜心中最担忧的,仍然是总舵朱雀楼,听说那里安然无恙,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她离开洞天福地时,正值这一天的上午,时间还没到午时,悄悄溜出分舵时,太阳已经西斜,将整个开封府笼罩在金红的温暖光芒中。
她轻车熟路走上开封府的街道,走向天泉山,攀上无数石阶,又回到了永远矗立在山上的金风细雨楼。
楼中帮众没想到她说离开三个月,就真卡准了时间回来。由于没有人目击到她的行踪,她一出现,就引发了无数人的惊讶。
莫北神眼睛本来陷在眼皮里,半睡半醒,这时也被吓的睁了开来,惊讶道:“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第八十二章
四大神煞中,莫北神资历最浅,年纪最轻,后期才加入金风细雨楼。除了身份不明的郭东神,就数他年纪与苏夜最为接近。
苏夜与他正面碰上,亦有些意外,微笑道:“我行踪飘忽不定,在哪儿都有可能。楼中弟兄大多武功平平,查不到我的踪迹,又有什么奇怪?”
莫北神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眼睛里,又是精光一闪。他似信不信,却不敢在她面前露出怀疑之情,只恭恭敬敬地道:“苏公子受了伤,姑娘却不在楼中,我等心中始终担忧。如今姑娘回来了,何不尽早去探望公子,公子必然十分高兴。”
他统领“无发无天”,平时懒懒的,不大说话,这时忽然说了这么多,可见苏梦枕伤情不算太轻。苏夜明知前情,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方才知情的模样,惊讶道:“师兄居然受了伤?我现在就去见他,他人在哪里?”
苏梦枕无事之时,自然只会在象牙塔里窝着。苏夜回来,树大夫却刚刚离去。两人并没碰上,因而苏夜无从向他打探伤口恢复情况。树大夫号称御医国手,却自认医术不如她,本以为这位师妹进驻风雨楼,自己肩上的重担会越来越轻,不想苏梦枕始终没有这个意思,仍要求他担任医堂供奉,为他压制病情,诊疗伤势。
苏夜离去后,他才知道其中内情。只要有人知道这事,无不好奇她忽然消失三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她以前还可用父母为理由,如今自己说出父母双亡,可见这借口无法成立。
但苏梦枕本人问都不问,他们更不敢多此一举,最多在苏夜回来时,观察一下她的神情气色,猜测她在这三个月中,过的好还是不好。
苏夜无暇理会旁人的想法,步上玉塔时,心情兀自非常复杂。她在这世上,挂念着很多人。即使是十二连环坞中不怎么重要的成员,她也能做到记忆如初,时时牵念关注这人的安危。常人尚且如此,更不必提程灵素、程英那些对她意义非凡的人了。
她不顾自身安危,为她们兑换种种灵丹妙药,武功秘籍,一则出于责任,二则出于发自内心的喜爱与欣赏。
她很容易欣赏别人,也很容易厌恶别人。也许在他人眼里,这样大爱大恨,情感起伏不定,对武学境界并无益处。但她从不这么想,她觉得心境就像现实世界,可以风平浪静,风和日丽,平静的如无风天气中的太湖镜面,自然也可以风起云涌,雨骤风狂,震怒如巨浪奔涌的长江。
如果她能在盛怒之时,保持头脑清醒,判断理智,那么盛怒与镇定,又有什么不同?
因此,她因南王世子的问题,突然发觉自己最为惦念的竟是苏梦枕时,并未刻意压制这种感情。
她从小认识苏梦枕,对他另眼相看。别离的九年时光里,她时常打听他的情报,关注他的处境,听说金风细雨楼蒸蒸日上时,并未感到受人威胁,只有因师兄出人头地而生的自豪。她这样想,对金风细雨楼无益,所以她把想法深深藏了起来,并不因为感情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