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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起身行礼。接到他瞥来的眼神,又立刻识相地退出去,关上门。

    魏郯刚擦了身,穿着宽衣长袴。

    “夫君不出去了么?”我问。

    “嗯。”他大摇大摆地坐到榻上,看着阿谧,笑了笑,将她抱起,“今日陪女儿。”

    阿谧方才吃了奶,已经露出了困相。

    “女儿,笑笑。”魏郯逗她。

    阿谧听不懂,半眯着眼睛,眉头上皱着浅浅的窝。

    “笑笑。”魏郯对她吐舌头。

    阿谧打了个奶嗝。

    “笑……”魏郯翻白眼龇牙。

    我受不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把阿谧抢过来,道:“夫君勿吓到她。”

    魏郯不以为然:“怎会,我看她很喜欢,是不是,阿谧?”说着,又对她做鬼脸,我嗔怒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魏郯笑起来,伸手一搂,把我抱在怀里。

    烛火静静燃着,对面的铜镜里,他、我、阿谧,一个抱一个地叠在一起,滑稽又温暖。

    二人谁也没说话,魏郯把头搁在我的肩上,气息温热而缓缓。阿谧打了个哈欠,我轻拍着他,看着她慢慢睡着了。

    把阿谧放到小榻上之后,魏郯却仍然抱着我,手开始不安分。

    “阿谧在睡。”我羞赧地把他的手从衣襟底下掰出来。

    “她睡得很熟,不会醒。”魏郯却无耻地咬着我的耳朵,声音迷魅。

    “韦扁鹊说产后……三个月之内不可……”我严防死守,搬出了韦郊。

    魏郯果然停住。

    “他这么说?”他疑惑地问,仍不放开。

    我面红耳赤地点头,终于捉住了他的手。

    “夫人连这个都问了……”魏郯似笑非笑。

    “夫君太忙,妾自当代劳。”我跟他比谁脸皮更厚。

    “代劳?”魏郯的反捉住我的手,声音低而干哑,“如何代劳?”

    我愣了一下,耳根突然烧灼更甚。

    不是因为言语暧昧,而是他拉着我的手探到了他的腰下,那里,某样物事已经抵得坚硬。

    “阿嫤……都半年了……”魏郯细碎的啃咬让我周身麻软,委屈的语气像个讨糖的孩童,而当我气息不定,又一下堵上我的唇,不容抗拒……

    流氓……

    自从裴宽上次来府中,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裴潜的事我也再也没有听魏郯提过。不过据阿元说,阿谧将满两个月的时候,魏慈领着一队人马走了,跟他一起走的是公羊刿。

    我的心七上八下。

    许多消息不断传来。

    比如,魏傕又骂走了一位郎中。

    比如,李尚的药园还在收药制药,不过药苗也已经渐渐长成,去年种下的那些一年成材的药材已经可以收获了。

    比如,乔缇的丈夫岑纬被魏郯任命为步兵校尉。

    而阿谧刚好满百日的时候,一个消息从南方传来,震动了雍都。吴琨要将扬州裴氏灭族,正下手之时,朝廷的水军突袭淮南。吴琨连忙发兵去救,前脚刚离开,裴氏的屋宅却突然烧起了大火,等到人们把火扑灭,关在里面的裴氏全族却已经没了踪影。

    我听到这消息,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长长松口气,几乎欣喜落泪。

    可还没等我庆幸完,阿元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夫人。”她嗫嚅地看着我,小声道,“公羊公子传信回来说,季渊公子才到淮北,就独自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刚从小黑屋出来。。

    ☆、偶遇

    魏郯回来的时候,我正忙着给阿谧洗澡。

    阿谧很喜欢水,头和后背被乳母托着,手脚在水里又蹬又划,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圆圆,很是兴奋。她刚过百日,眉眼和身体都长开了许多。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肉肉的手臂和脸蛋总让人忍不住捏一捏。

    “大公子。”阿元首先看到魏郯,忙行礼。

    我一边给阿谧洗着手足,一边回头看看魏郯:“夫君回来了。”

    “嗯。”魏郯走过来,眼底尽是笑意,在木盆前蹲下来,“今日乖么?”

    “呜呜……”阿谧仰着头,嘴里哼着不知何意的婴儿言语。

    魏郯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

    “看父亲。”他凑上前去,用手蒙住脸,声音变得又粗又慢:“阿谧……父亲在何处?”

    阿谧看着他,“呜呜”地哼了两声,手拍了两下水。

    “阿谧,阿谧……”魏郯蒙着脸,身体左晃又晃,像舞傩时扮野兽的巫师。

    “呜……”阿谧被他的样子吸引了主意,两只眼睛盯着他。

    突然,魏郯伸长脖子凑到她面前,两手突然张开,睁大眼睛,下巴拉得长长地做出怪相:“哦!”

    阿谧愣了一下,“咯咯”咧开嘴。

    “哦!”魏郯又来一次,换作另一种怪相。

    “咯咯……”阿谧笑个不停。

    魏郯的身上还穿着规规整整的朝服,配着那副涎皮赖脸的模样,滑稽非常。

    阿元和乳母窃笑,我亦是忍俊不禁。自从阿谧会笑,每日回来,变着方法逗她笑就成了魏郯必行之事。

    逗了一阵,我说水要凉了,让乳母把阿谧抱起来,擦身穿衣。收拾过后,魏郯又抱着阿谧到榻上去玩,我觉得累了,方才又出了一身大汗,就让阿元收拾些干衣去洗澡。

    水不温不凉,刚刚好。澡房里的桶是新制的,魏郯嫌先前的桶不够大,让掌事寻匠人制了一个大得能躺下半个人的。

    我靠在桶壁上,一边用巾子缓缓擦拭,一边想着裴潜的事。

    “……我倒愿意你觉得我欠你什么。”那夜他对我说的话,在脑海中仍然清晰。

    无奈或追忆,我每次想到他,心底总会牵起一声叹息。少年时的爱恋,我曾觉得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但后来,它还是变了;我觉得我恨他,在很长一段日子里,我甚至逼着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去想,可后来见面,我才发现他的影子无所不在。

    是什么时候,我真正地将他和过往一起放下?

    是决心跟魏郯生活之后么?

    我也不知道。对于裴潜,从前的一切都清晰得不可磨灭,我会去回忆,但已经不再满腔怨怒。他和过去一样,代表着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我珍惜他,就像珍惜我的姓名和长安的一切。我会担心他,默默地为他的前途操心,但是我明白,过往就是过往,我们谁也回不去了。

    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他一直选择留在江东,即便现在离开,也不会回来了……

    我望着上方若有若无的氤氲,轻轻叹一口气。

    门上忽然传来推开的声音,我以为是阿元,可是那脚步声并不是。

    嗯?我一下回神,转过头去。

    却见魏郯踱了进来。

    “夫君怎来了?”我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