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顿,还是笑着和那个打下车窗的男人打招呼:“范秘书长。”范立云看着容裴的笑容,心里的感觉有点复杂。虽然他有调任海州的打算,可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云来港沦为瞿家和高家的战场,容裴却在瞿正明到访的重要时刻选择出行。
他不相信容裴一点都不在乎云来港的未来。
范立云说:“上车,我载你过去。”
容裴见他心事重重,也不拒绝,坦然地坐进副驾座。见范立云一声不吭地发动引擎,容裴主动问:“罗执政官那边有事?”
范立云会找上他,除了公事也没有其他了。
范立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就算罗执政官那边有事,也找不到你头上来。”
容裴被他噎得一滞。
在范立云面前,他的气势总是要弱那么几分。
范立云说:“瞿正明到访云来港,你不回去?”
正题来了!容裴打起精神,说道:“不是有郝英杰在吗?”
范立云说:“一个刚毕业的人能做什么?即使他是郝家继承人也不会有多大的不同。”
容裴不说话。
范立云看着前方:“你这人看起来圆滑,实际上好恶分明,一点亏都不肯吃。谁要是对不起你,你心里头就会把他排除在外吧?高竞霆接纳郝英杰无疑是触到了你的逆鳞,所以你才决定甩手不管。”
要说世上谁最了解容裴,那只能是范立云。当初容裴跟着他跑遍云来港管辖的大半个州,路再崎岖、条件再艰苦,他都没吭声,反而还时不时耍点小聪明来邀功。
容裴要追一个人的时候,那份真诚绝对让人无法拒绝。
可惜的是范立云在识人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容裴越坦诚他就把容裴的本性看得越清楚。
容裴骨子里透着世家子弟的骄傲,天生带着耀眼的锋芒,不适合他。
他太强硬,也太注重原则,容不得半点违拗,也不适合容裴。
范立云蓦然踩下刹车,转头说:“月底我就要调任海州,秘书长的位置留给你。”
容裴一愣,抬头看着范立云。
范立云说:“你是我带出来的,算下来也有师生之谊,我推荐你接任我的位置合情合理。罗执政官也同意了,你考虑一下吧。首都外交部可不是在州与州之间随意打个转就能进去的,你得有更高的起点。”
容裴愕然地问:“你不用把位置留给别人?”
范立云说:“海州的总执政官是我的老师,他要退休了,我正好过去接任。而且我调职一向不需要做那种‘交换’,你也收敛一点。关系网牢固是好事,可要是做得太过了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像你那种利益联盟,太不可靠了。”见容裴的脸色不太好,他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容裴的脑袋:“即使不以利益为枢纽,你也可以赢得很多人的支持。”
容裴怔愣片刻,突然说:“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轮到范立云怔住。
容裴的双手从范立云胳膊底下穿了过去,两臂慢慢收紧。
范立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伸出手慢慢回抱怀里的人。
这是他们之间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狭窄的车子里却毫无暧昧之情,彼此的气息都很平稳,只有容裴那微颤的呼吸泄露了一丁点不同。
范立云最了解容裴。
容裴这人从来不会和人示弱,这已经是他最软弱的举动。
这也是范立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明明容裴可以轻松得到一切,却总是比其他人更容易被感动,仿佛只要一点点的好就非常满足。
他们都不是过分感性的人,心情平复得很快,短暂的拥抱也结束得很快。容裴坐回原位说道:“我不熟悉你的职位,你陪我走几天?”
范立云点点头。
于是暗访变成了明访。
带学生和当学生是不同的,容裴原定的路线被范立云改了大半,偶尔还在接受电视台和报社的连线采访、现场采访。
只不过在调任的事还没有确定之前暂不公布。
只要容裴做好交接工作,媒体那边的宣传立刻就能跟上,一切都会很顺利。
真的会顺利吗?
郝英杰靠着高家的情报网拿到容裴和范立云的动向时,抬头看着在政客堆里应对自如的自家哥哥。以郝英才以前那丝毫不肯妥协的脾气来看,他在这种场合是绝对不可能从容自在的,可他偏偏做到了。
郝英杰笑了起来。
——真该让那些说郝英才是窝囊废的人来看看这一切!
别人不清楚,郝英杰却很清楚郝英才失去继承人的位置从来都不是无能。
他这个哥哥和容裴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当家里那些人提出继承人要通过竞争方式来选出,郝英才转身就走,从此不参与一切家族事务、不参加一切家族聚会。
——他根本就连争都不屑争。
郝英杰知道郝英才为什么这么厌恶他,因为他是在郝英才母亲死后的第八个月出生,即使郝父在郝英才的母亲死后立刻娶妻,这产期未免也太早了点——也就是说,在郝英才母亲还在世时郝父就出轨了。郝家对外一直掩盖这个事实,已经晓事的郝英才却不可能被瞒过去。
对于郝英才而言是刚刚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
所以郝英才从来都不喜欢“弟弟”。
他有他的骄傲,不屑于为难继母和“弟弟”,大家面子上还是相处得很好。可惜“弟弟”偏偏不长眼,老是往他边上凑,久而久之,郝英才心里的憎恶越积越深。
那种憎恶在家里提出“兄弟竞争”时彻底爆发。
郝英才选择远走他乡。
想到郝英才一走就是十多年,郝英杰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
男人总有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时候,难道错了一次就永远不原谅了?
他带着刚到手的情报,退出了灯火通明的会场。
郝英才和容裴一样有意识地架空高竞霆,一般这时候高竞霆都傻呵呵地在家里做强化训练,完全错过了政客间的最佳交际时间。
说起来也不能怪高竞霆傻,容裴二十年如一日地把高竞霆哄得高高兴兴,那份耐心实在太令人钦佩了。
郝英杰觉得如果郝英才狠一点,恐怕也能用同样的方法把他哄成高竞霆那样的傻子。
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自己也会像高竞霆那样甘之如饴。
郝英杰按响了容裴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那只小兔子。
郝英杰揉了揉乐棠的黑发,笑着说:“我找高竞霆。”
乐棠说:“他在三楼。”
郝英杰正打算继续攻陷小兔子的城防,一个硬朗的声音插话:“训练结束了,有事就找他上去吧。”
郝英杰抬头一看,原来是高竞霆身边的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