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啊————————————
☆、景爷
来金蟒岛的第一夜, 霍锦骁在村外的密林暂时落脚。她对刚才察觉的那股气息仍旧存疑, 金蟒四煞的功夫虽然不弱,但肯定没有达到那般境界。对方应该对她也有所察觉, 不过并未出手,与她一样也选择了暗中观望,这意味着……他可能不是金蟒岛的人?
若是其他岛的人, 情势便有些复杂。
这趟她来金蟒岛, 为的是探取岛上消息以配合许炎,包括金蟒岛的船力兵力,粮草与武器情况。海战与陆战不同, 多先以远距离攻击为起,弓/弩投石火器,若是装备精良,更有火炮轰击, 威力巨大,再来便是战舰战舰艏加装精铁撞角冲撞敌船,若然无法撞沉敌船, 再行接舷跳帮近身战,这是大多数海战战法, 然而海上风向、船队阵型、战舰优劣又影响着每场战的作战战法。
金蟒岛的强大处在于这么多金爵四人都以抢掠为主,所有人力财力都用在建造战舰之上, 故而金蟒岛的战舰数量十分庞大,这一点是平南岛比不上的。平南岛的战力虽不弱,但祁望这些并不主要发展战力, 而是均衡全岛各方实力,所以在战力之上稍逊金蟒。
东海传闻,金爵拥有铁甲玄武舰,足可称霸东海,但见之者甚少,见到的人都已被他杀尽,此船威力巨大,船身坚实难以撞沉,船头撞角尖锐,船上战械齐全,是金蟒岛的秘密杀器。
霍锦骁想先找到船坞查探此事。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压着,她思絮极杂,到后半夜才沉下心运气打坐,歇至天明。
天亮时分她在林间打了只山鸡,又在林间寻到条浅溪,她便在溪边就地生火烤食山鸡,又用清水净脸,再将所有痕迹掩埋后才起身预备去村中打探消息。
才在林中走了几步,霍锦骁便听到阵匆促的脚步声。她侧耳听去,来人脚步虽急,可步伐不稳,似乎腿脚有问题,隐约间还有惊急的呼声。
“娘——”
她很快跳到树上,只见树叶微动,她人已掠往声音响起的方向。不多时,她就停了动作,蹲在树上。前方不远处的大树粗壮树杆下吊着个鹤发老妇人,那老妇人还没死,应是才上吊不久,正脸色紫涨、面容狰狞地挣扎着。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树下,双手抱着老妇人的腿嚎啕大哭,费尽全力想将老妇人从树上放下,可他右腿已瘸,使不上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霍锦骁不假思索地掷出段树枝。树枝化作飞刃,从绳上割过,老妇人落到地上。年轻男人一愕,惊疑地看了眼身后,很快就回神抱起老妇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心肺,嘴里直哭着喊:“娘……您醒醒!”
他怀里的老妇人缓了几口气后才悠悠转醒,哀戚开口:“你救我做甚?为何不干脆让我死了?”
“娘,是儿子不孝,您有怨冲我撒就是,都是儿子的错……”这男人说话间竟跟着红了眼,一手从地上攥了把泥土枯枝在掌中,将牙咬得死紧,强忍着泪。他生得高壮,国字脸,有着海边最常见的铜色肌肤,看着端正英挺,可惜就是瘸了腿。
“我不死也是拖累。家里只剩下你我两人,若连你也出事,我一个人还活着做什么?还不如先走一步,去地下和你爹做伴。”老妇人抹着眼,泣音大作。
“娘!”他似乎想到什么,哀求般唤了母亲一声。
“我活到这岁数已经没有盼头了,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你,大不了都是一条命,你要去,我就一头碰死!”老妇用力揪紧他的衣领晃起。
他痛苦地将手里泥土散去,手揪上头发:“娘!这么多年,他们都逼着我们,我们妥协退步,他们就步步紧逼,把人往人绝路上赶。进村时这群禽兽杀了多少人,连爹也死在他们刀下,这仇我就咬牙咽了五年,苟且偷生就是为了一家人平安。”
他说着用力捶自己胸口,又道:“可如今,他们变本加厉!大姐被他们抓去糟蹋,最后自尽而亡;二磊去岁被拉去做苦役,死活不知。现在小妹好容易藏到了十五岁,又被他们抢走……我咽不下这气啊。娘你瞧瞧,村里如今还剩下些什么?女人被他们抢走,男人被拉去做苦役,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还要给他们种粮食喂这些禽兽。娘,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难道我能甘心?可你能做什么?莫非你忘了上次你为你大姐出头,结果被他们打去半条命和一条腿?你根本拼不过他们,就算把我这们这些老弱病残都集合起来也不是他们对手。儿子,听娘一句话,别冲突!”老妇苦劝道。
“娘,爹是新燕村村长,我是他儿子,理当为村子着想,再这么下去,我们都没活路了!”他还想劝他娘。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着,今晚你要敢去南山庙,我就死给你看。”老妇人不肯听他的劝,又要寻绳起身再吊。
他胸膛起伏几番,强压下心中急怒,只能妥协:“好了,娘,我答应你就是。不去南山庙!不出头!不闹事!”
老妇人这才安静下来,想想却又攥着儿子的衣裳狠狠哭起来。
到底也心有不甘,可始终无能为力。
霍锦骁却在心中暗暗记下地名。
南山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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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清晨听到的这番对话,霍锦骁这日并未去寻船坞踪迹,而是在村中暗中查探起来。
关于新燕村的事,在来金岛之前她曾听过些。当初金爵兄弟四人先是抢掠村子而后才占岛为窝,村里不少人都死于这伙强盗的屠刀之下,而后活下来的村民又被其奴役,在金蟒岛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雷老二的残忍手段她见识过,因而她可想而知,新燕村村民在这伙人的压迫欺辱下过着何种日子,而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也不知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在村里查探一番,就已看出金蟒强盗的种种恶行。
这地方可谓水深火热,处处煎熬。
村里已经没剩多少女人,田里干活的也多是老人。整个村子除了昨日看的海盗窝之外,所有的屋舍都残破不堪,每个人脸上都像蒙着灰,目光黯淡,毫无生气。
就像那村长儿子所言,村中青壮年都被抓去替金蟒岛的强盗做各种苦力,女人但凡长得周正些的都被强盗掳去,剩下的和老弱病残者一起垦荒种地,种粮食蔬菜供养这批强盗,而每年种的粮食几乎尽数被抢去,村民自己连一年的口粮都留不下。
活着,不过是垂死挣扎、苟延残喘。
霍锦骁在暗中看得连番攥拳,如此恶行,但凡还有一丝血性的人都看不下去。她自小虽跟着父母踏足过许多地方,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