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抛下一句话,甩袖离去。
他一走,船尾气氛像融化的冰雪,众人提起的气这才算完全松下。
“师父。”巫少弥托起她的手,只觉眼睛与心皆疼。
伤口刺目。
“没事。”霍锦骁扫了眼伤口,云淡风轻。
“威哥,我扶你回舱休息。”宋兵已将华威扶起。
华威经此一劫,又被祁望打伤,满脸颓色,佝偻着身子让宋兵掺着往舱里走,与霍锦骁擦肩而过时忽止步。
“刚才……多谢你救我。救命之恩,我记下了。”华威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霍锦骁才要开口,他却又道:“不过,失银之事关系到所有人的生路。若是连坐,大伙都不能再呆在船队,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要是你们干的,就去向祁爷自首吧。”
华威说完马上低头,很快离开。身后众后也都跟着华威离开,只在路过她的时候才望去一两眼,
皆是满目复杂。
霍锦骁盯着他的背景久不出声,华威对她心存偏见,她对华威何尝不是先入为主。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祁望的悬赏,不想却是为了全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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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少弥陪她回了舱房,他守在舱门之外,让她在里边将湿衣彻底换下后才进舱。
霍锦骁沉默地坐在床上。他并不擅言辞,也不知要说什么,就给她倒了水来,又取出伤药,默不作声地托起她的手上药包扎。
她的手生得很漂亮,纤细匀长,指腹和掌上有些茧,是常年拿剑的结果,但握起来并不觉得粗砺,相反,那茧子磨得人肌肤发痒,是带着力道的温柔。
如此一比较,她手背上的刀伤便显得触目惊心,好似剜在他心上似的。
伤口包好,霍锦骁握了握拳,从床上站下。
“师父?”巫少弥唤道。
“你在舱里呆着,别到外头去。我出去一趟。”霍锦骁说罢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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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船上闹了这么几出,所有人心里都压着石头,船上无人再打闹,到处都是一片死沉,连说话声也小了许多。
夜晚很快降临,除了海浪声外,四野俱寂。
今日是满月,可天上乌云沉重,将月掩个瓷实,透不出一丝光芒。船舱的甬道里仍是漆黑不见五指,一道黑影又悄然而出,摸着舱壁朝某处走去,在那里窸窣许久之后才回身走到某间船舱旁。水手舱房无锁,很容易就打开,他鬼鬼祟祟地将房门打开条缝,把手里的东西往墙根下一塞……
翌日,天才微明,舱中就响起匆促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在霍锦骁的舱房外停下。
“哗啦”一声,门被人拉开。
霍锦骁立时睁眼坐起,惺忪睡眼里犹带三分狡黠清醒,看着来人。
来的是祁望身边的红人小满、柳暮言、徐锋与朱事头。
“都起来。有人告发你们盗银,并银两藏在屋里,祁爷命我们来搜屋。”小满站到屋中冷道。
巫少弥揉着眼坐起,疑惑地看着房中众人。
“老钱,去。”朱事头推了一把跟在最后的人。
孙钱缓缓从人后走出,仍旧是忠厚老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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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住这舱的人是我堂弟,去年调到别的船了。我听他提起过,这舱房的墙根下有块板松了,里面原来是个耗子窝,后来耗子被赶跑后就成了洞,这板子也一直没修,里面是可以藏东西,外头看不出来,所以昨天大家伙来搜屋时肯定搜不着。”孙钱一边说着,一边蹲到墙根下,将一处板子掀起,果然露出个小洞,他将手探入。
“找到了。”他面上一喜,摸出个包裹,可才一入手,他脸色就变了。
分量不对。
“快拿出来看看。”柳暮言心最急。
“不……不是……这不是……”孙钱忽然发虚。
“什么是不是的。”柳暮言也伸进手去,摸出个包裹来,忙不迭地打开。
朱事头凑过去看他,小满则目色不善地盯着霍锦骁,只有徐锋开了口:“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是不是赃物,看了才知!”霍锦骁一派平静。
“还敢狡辩!小满,快把她抓了。”徐锋开口就斥,却听柳暮言一声惊语。
“这……这不是丢的东西。”
包裹里装的,确实有两锭银子,还有支簪子,一只玉镯,可都不是直库房失窃之物。
“这两锭银子是我们兄弟两人全部的身家,簪子和玉镯是我娘传下来,留着给我讨媳妇用的。船上人多眼杂,房门又没个紧,我怕叫人偷去,所以藏在里面,有何不妥?”霍锦骁从床上跳下,一把抓起孙钱的手,怒道,“倒是你们,无凭无据就要拿赃抓人,污我清白。是你告发的吧,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恨,你为什么要冤枉我。走,咱们上祁爷那里说理去。”
“不不……我没有……这……”孙钱语塞,他本非擅长言辞之人,一听祁望名字就哆嗦。
“那你说,你怎知我在这里藏了东西?手一摸就敢断言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失窃的银两和印信?”霍锦骁双手环胸,平静看着他。
“……”孙钱急出满头汗来,
“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来木料库一趟吧,东西找到了。”林良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孙钱腿就是一软,差点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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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料库是存放木料工具、桐油与各种木匠物件的小库房,孙钱是匠料,就负责船上一就维护修补的活计,这库房也是他管着。小库房并不大,一眼可以望到头,三个靠墙放的货架,中间是个木匠桌子,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昨天搜舱时查过这里,也没搜出什么来。
不过今日这库房里挤满了人,祁望靠在木匠桌子上,一语不发。
孙钱哆哆嗦嗦跪在上,看着他手边放的失银、印信与三把钥匙,既惊且惧。
东西是从木料库货架后的一处暗格里搜出来的。其实也不算暗格,舱壁木头有些脱落,和霍锦骁舱里墙角的洞一个道理,只不过孙钱是料匠,知道如何修补,就在这里使了个心眼,东西藏进去后再把板子安上,用麻经、桐油、石膏打匀的油灰修补嵌好,外观上看着毫无异常。
“祁爷……不,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孙钱还要狡辩。
“东西在你这里搜出来的,库房平时只有你进出,也只有你熟悉木活,你说不是你做的?孙钱,你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有什么后果吗?”祁望此时脸上没有怒气,反有些笑。
但这笑却让他显得更为难测。
孙钱是跟他最久的一批人,深知他的脾气,如今百口莫辩,他根本拿不出脱罪之说,更何况,这事确属他所为。
“祁爷饶命,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求祁爷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