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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刻之间,剩下两个人牲就欺身而近,她闪过一个,剩下的咬在了她左肩上。

    肩头见血,顾欺芳一皱眉,她也不弃刀,反而加大力道往左一转,将其抡了出去,砸在山壁上不知死活。

    手上得了空,顾欺芳手肘往后一撞震开人牲,发现肩头已经发黑,皮肉竟然在慢慢溃烂。

    这些人牲有毒!顾欺芳脸色一变,毫不迟疑地点穴止血,这样一来,左边手臂就不能动弹。她咬了咬牙,眼见剩下五个人牲又围攻过来,身体拔地而起,陡然翻转,脚在上臂一蹬,上身朝下,腰肢扭转,右手蓄势的一招“横波”便挟杀而出。

    血花喷溅,五个人牲喉间都横过血线,几可见骨,然而却还有半点余力,仍不死心地向她抓来。顾欺芳落在地上,矮身又照腿补了一刀,这才算是消停了。

    她急促地喘了口气,背后衣衫已被冷汗湿透,凝神打量过人牲尸体,忽然发现了端倪。

    这些人牲身上都有刀伤,除了她刚才所为,还有的已经结痂,其中不少都与她刀术相似,只是功力不足,留招也显稚嫩。

    赫连御不用刀,而天底下会《惊鸿诀》的人,算上她老爹,也不过三个而已。

    眼神一凛,顾欺芳再不迟疑,扭身就钻进门洞,这里面先是狭窄,过了一段便宽敞起来,但眼前已黑暗得只能看到些许轮廓。

    她脚踏实地,看不清周围环境,却听到右侧传来粗重呼吸,就像刚才那些人牲,带着压抑不住的癫狂。

    心头一横,眼见黑影闪动,劲风破空而至,顾欺芳长刀出手,迅如奔雷闪电,直刺对方胸膛,正是《惊鸿诀》中最不留手的杀招之一——惊雷。

    然而这黑影并不似之前人牲那般动用爪牙,他手里也有一把刀,同样是聚力于一点,所向无回,带着雷霆裂天似的霸道锋芒。

    微弱光线被寒刃照亮,映出双方眉睫,一者目如霜雪,一者眼含癫狂。

    刹那间,顾欺芳瞳孔紧缩,眼中杀意冰消雪融,她撤招已然来不及,只得在间不容发之际松手弃刀。

    然而面前之人,手中长刀如风雷呼啸而至,虽然顾欺芳勉强侧开心口,可是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轻功,又能比她慢多少?

    刀刃穿透胸膛,伴随骨裂之声,势如破竹般刺入血肉之躯,余力未绝,步步紧逼,将她钉在了背后洞壁上!

    她疼,疼得不能呼吸,冰冷刀刃就像长在血肉里的鬼魅,飞快吸走她体内热血。

    顾欺芳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喉咙被血流堵塞,她咳得浑身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

    可就是这咳嗽声,让陷入疯狂的人清醒了片刻。

    热血顺着刀柄流在手上,顾潇浑身一震,他先是看着自己的手,昏暗中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一只手,带着粘稠温热的血液,颤抖着落在他脸上,轻轻摸了摸他的眼角。

    他恍惚间想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问过顾欺芳,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娘,自己只有师父?

    那个时候,女子爽朗一笑,就这样轻轻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子,说:“不哭,师父疼你。”

    顾潇如遭雷击,他头疼欲裂,眼前也发花,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握着那只手,艰涩地开了口:“师……父?”

    端清一路披星戴月,终于在这天夜里赶到迷踪岭。

    他到岭外的时候,马就因为力竭而倒下,自己整个人也差点摔了。强行提起的内力眼下撑得经脉生疼,丹田也想要裂开一样,令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如鬼了。

    端清来得巧,也不巧。

    巧的是山中忽起大火,岗哨都乱成了一锅粥,再适合浑水摸鱼不过;不巧的是他下马之时,迎面又有两匹骏马携风踏尘而来,似乎刚自远方回归,打头那人紫衣银面,背后负着流云古剑。

    赫连御似乎对于在此地见到他十分惊讶,愣怔了片刻才挥手让身后的玄武殿主魏长筠先行退下,

    他勒马在原地踱了几步,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欢喜,哪怕隔着面具也丝毫不减:“端清……道长,怎么会来迷踪岭?”

    端清冷冷看着他,袖中双手慢慢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而后又松开。

    他不答,赫连御就自己接了话:“总不会是想我了吧……自我接任宫主以来,道长别说贺喜,连来看我一眼也不曾。”

    这话里透着无限哀怨,端清都当了耳旁风,开门见山地问道:“顾潇如何?欺芳在哪儿?”

    “道长说的什么笑话,你的妻子自己不看好,如今却来问我?”赫连御只手托腮,“道长也看到了,我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怎么会晓得?”

    顿了顿,他补充道:“至于顾潇,若道长说的是先坏我大事、又在飞云峰下拦截我的那小崽,倒的确是知道。”

    端清眉目一寒:“将他交我。”

    “道长何必如此冷淡,我又没亏待他什么,只是用他做个让你来找我的名头,现在如愿以偿,当然是不难为的。”赫连御笑了笑,“多年不见,道长陪我走一路,我带你去接他,如何?”

    端清转头看了眼山中火光,不置可否:“你不着急?”

    “倘若我的手下连这些杂鱼都处理不好,我还不如换条狗来看门。”赫连御翻身下马,只手虚引,“请吧。”

    端清也不迟疑,抬步跟上了他,一路上赫连御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可他一句话也没应,饶是如此,赫连御也高兴得很,丝毫不觉乏味。

    直至他们到了泣血窟。

    赫连御带着端清避开岗哨,从山中密道直达泣血窟内,没把人牲之类的杰作呈现在端清眼前,只带他进了那最后的密室。

    闻到新鲜的血腥味,端清眉头拧紧,赫连御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燃,照亮眼前一隅。

    下一刻,端清看到了满地狼藉,和面前洞壁上的半截刀刃,因为这把刀生了些铁锈,因此离体之时还蹭刮了些许肉屑残留,未干的鲜血还顺着刀刃涓滴淌下,在壁上蜿蜒出猩红一线。

    他不知道这些血是谁的,也不知道这把刀穿过谁的身体,只是在这刹那间浑身发凉,胸腔里一团血肉像被只冰冷的手用力攥住,随时可能捏碎。

    端清的身体微不可及地一晃,就听见赫连御“咦”了一声:“奇怪,他原本是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说罢,他举着火折子细细查看了一番,沿地上血线看去,恍然大悟:“了不得,竟然是往这边去了。”

    端清看去,只见赫连御说的乃是一道暗门,由巨石铸成,约莫有千斤之重,以顾潇的武功气力,是无论如何也推不开的。

    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

    他借着火光,看到石门上有两只血淋淋的手印,比起男子来说小了不少,五指也纤细,分明是女子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