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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开店——也就是上次和他说路边有个小孩儿的那个男人。谁知二条突然说要和他表哥一起出去打工,要辞职。这下,又只剩下程空潜一个人。

    程空潜孤零零地在李村卖碟,第一次感到人生那么孤独无助。程蔚识发烧的那天晚上,他坐在淋浴喷头下面喝闷酒,喝得酒气冲天,最后就这么直接靠在角落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程空潜竟然发现旁边的床铺被叠得整整齐齐,床上本该躺着的人影也已经不见,他赶紧跑了出去,没想到原本混乱不堪的店铺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特别亮堂。程空潜正愁等二条走后是不是要再招个伙伴,可当他看到光亮整洁的店面的那一霎那,突然觉得不需要了。

    程空潜发现程蔚识正站在板凳上,够着旁边的水管,洗他昨晚吐的那床被罩和床单。

    看着这小孩儿洗东西时专注认真的眼神,程空潜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对一个陌生小孩儿萌生出这么多的亲切感。

    他走到小孩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你总得有个称呼,是不是?”

    这次程蔚识没有真正沉默,他抬起头来,对着程空潜做了两个夸张的口型。

    还露出两颗掉了牙齿的洞来。

    程空潜转了转眼珠:“卫士……?你姓卫?韦?魏?”

    程蔚识摇头。

    “那你会写字吗?”

    程蔚识再次摇头。

    那个时候,他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同龄的小孩都背着书包去上学了,只有他一人猫在家里无所事事,别说写字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了,他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要掰指头算上半天。

    “那……这是你的名字,你没有姓?”

    这次,程蔚识总算点头了。

    “你跟我姓吧。“程空潜其实是在开玩笑,他一开始真没想到这个小孩儿今后会跟他姓一辈子,“卫士不好听,我给你起一个……蔚蓝的蔚,知识的识,怎么样?”

    程蔚识看着他,不说话。

    这么恬静的一个小孩儿,额头上起着一个大包,看着着实有些喜感。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程空潜问他。

    程蔚识再次摇头。

    “就是以后……你会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蔚识’的意思是,会有很多、很多人认识你。”

    会有很多、很多人认识你。

    如今已经长到二十三岁的程蔚识突然从飞机上惊醒,他翻身打了个喷嚏。

    和多年前一样,这个喷嚏他是打出了嗓音的,但是既轻,又沉闷,可惜,也就只能发出那么一声。

    漂亮的空姐过来问他,需不需要毛毯。

    程蔚识点头答应。

    他用毛毯遮住了眼睛。别人看不出来他在笑还是哭。

    程蔚识想,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实践他名字里的美好愿景了。

    没有人会认识他。

    再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下午更(没写完)。

    ☆、第八十七章

    “你曾经为我画了一张面具。你说,你希望我永远也不会需要它。”

    “生日快乐。”

    ——摘自《柳梁日记》 2014年12月31日

    程蔚识下飞机以后,在心里掐了一下时间,用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最快能抵达希阳的高铁。至于到望县,他已经忘了应该从市区乘哪辆大巴回去。

    还是算了,程蔚识心想,到时候干脆打辆车吧。

    这条信息很快便被传送到了土豆那儿。土豆原本打算吃完这一筐薯条,就遵照段可嘉的吩咐去一趟小明星在s市里的家。

    现在他不得不加快了抓薯条的速度。

    显然,程蔚识已经下了飞机。

    土豆给段可嘉发消息:“他果然买了一张回家乡的车票。”

    而段可嘉和刘忠霖此时已经登机。

    很不幸的是,他们只买到了全舱最末尾的位置,而且还不是连号。

    头等舱和商务舱全部满员,不然以段可嘉的身份,航空公司绝对会给他升舱。

    刘忠霖正赶着起飞前的最后一丢丢时间在电脑上查找信息。

    “希阳望县二十五户姓程的人家,其中有一户和他们家来往最为密切。”在一开始,刘忠霖眼睛里窜出了一道光来,大概是因为马上要获知真相,所以有些兴奋。

    但是紧跟着,刘忠霖眼里的光彩又倏地黯淡下来。

    段可嘉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刘忠霖继续:“那一户人家的儿子名叫程空潜,和程蔚识妈妈年纪相仿。但在程蔚识十二岁那年,他因为杀人被判了死刑。并且……”

    “不是缓刑。”

    ……

    从p市乘高铁只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希阳。

    程蔚识觉得现在科技发展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

    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到故乡,他朝火车站四周望了望,觉得根本没有一丁点印象。

    哦对,他想起来,其实他小的时候就没怎么坐过火车。

    打上一辆出租车以后,程蔚识用手机给对方看了目的地,然后就靠在后座发呆,热情的出租车司机主动找他聊天:“嘿小伙子,是坐高铁回来的吗?这高铁站怎么样?很干净吧?是近两年才建好的。”

    说到这里,程蔚识意识到,怪不得刚才他对火车站丝毫没有印象。

    因为高铁站是新建的。

    程蔚识扒着窗边看风景,听见出租车司机收听的广播台在放柳梁的歌曲。

    听见柳梁的歌声,出租车司机摇头叹了口气:“哎,这个小伙子的歌都挺好听的,怎么就死了呢。电台专门抽了一整个下午循环播放他的歌曲,说是为了哀悼他。早上听见他去世消息的时候,我女儿哭得都听不下来了。说起来,我女儿特别崇拜他,每天追他的新闻,去看他的演唱会,好像还喜欢他和一个叫钟非的cp……cp是什么?能吃吗?”

    程蔚识连和司机强颜欢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柳梁的笔记本。

    见他没有回复,出租车司机却没有住嘴,仍然在侃侃而谈:“你说这些娱乐圈里的人,钱也不好赚,压力大,被狗仔天天盯着,动不动就得什么抑郁症啊、神经衰弱啊。我专门去查了,每年都有明星因为抑郁症死掉,只是除了柳梁以外,别的都没怎么听说过名字,可能是因为一直红不了,所以承受不了压力自杀了吧。”

    程蔚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闭嘴。

    他在心里想:“师傅,我有点不舒服,想睡一觉,可以吗?”

    程蔚识开始用两只眼睛瞪司机,眼神清冽又骇人。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烦人:“……我把广播调小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