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宗,别把当年那最后一点恩情也给弄没了。”
顾廷宗没开口,只有呼吸一点点急促,憋了一口气一样,却到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终于松开手。
车很快发动,然后驶离。
言萧没有回头看一眼,走进院子里,再看一圈这营地,忽然感觉分外陌生。她脚下加快,直接上了楼,推开屋门。
蒲佳容还在屋里,正在整理自己做文物复制的工具,看到她进来,抬起头看着她。
言萧说:“拿上你的行李,跟我走。”
蒲佳容莫名其妙:“怎么了?”
“马上走,去榆林的医院里找小王和小石。”
“医院?”蒲佳容这才连忙收拾东西:“他们谁病了?”
“先走再说。”
言萧拿了自己的包,刚赶回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又带着蒲佳容出门上路。
车在沙地里开出去很远,蒲佳容还在追问:“言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出事了?”
言萧一个字也不说,车速开到最快,沙子像被破开一样,在车身两边一路飞扬。
一直到了镇子上,言萧把车停了下来。
她离开镇上的时候,刘爽已经随李正海去查那间诊所,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就快查到石中舟的所在。如果她直接把人送去榆林,撞见了反而是给他们指路。
“后面我就不送你了,你去跟小王他们会合,遇到警察什么都别说,以后也别再回来了。”
蒲佳容坐着没动:“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她有点意外:“你是在赶人吗?”
言萧点头:“对,我就是在赶人。”
蒲佳容脸腾地红了,声音拔高:“你……凭什么?”
言萧不想说那文保组织是什么情形,怕吓着她。
“就凭你继续待下去也没机会了,行不行?”
蒲佳容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尽,没有血色,上一秒因为气愤涌出来的气势,这一秒就没了,低低嗫嚅:“所以你跟关队……”
言萧冷淡地看着她:“我跟他睡了,又把他甩了。”
“……”蒲佳容震惊地看着她。
“当然,你可以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留你,我也不阻拦。”
蒲佳容一下回神,从包里翻出手机。
言萧第一次看她这么坚决而迅速地做一件事,开门下车,给她留点私人空间。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哗吵闹,跟平常一样,没人知道这一夜发生过什么。
言萧双手收在口袋里,盯着路边的小摊,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她才朝车里看了一眼,蒲佳容低着头,手机早就不在耳边。
车门随后打开,她提着行李走了下来。
“我走了,言小姐。”蒲佳容眼眶有点泛红,头垂得很低:“其实我早就放弃了,就是听说你走了又不死心了而已,但这回我彻底清楚了。”
言萧没问他们之间说了什么,那是她跟关跃的事,只要她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行了。
“再见。”蒲佳容提着旅行包走了。
其实刚才的电话没有通,只有冰冷的女声提示音,关跃的手机是关机的。
真通了蒲佳容也不想说什么了,听到言萧话的那刻她就明白了,关跃在言萧面前是个普通男人,在她面前不是。
街道狭窄拥堵,人潮很快遮掩了她的背影。
言萧坐回车里,想起许恩叶说她的话,像她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觉得自己刚才就挺狠。
但比不上关跃,他才是对自己真狠。
言萧捶一下方向盘,猛地把车开出去。
关跃说他在镇子上的旅馆暂时落脚,转了一圈,整个镇子就一家旅馆。
言萧甩上车门,快步走进门。
老旧的两层砖楼,采光不好,里面黑洞洞的,从前台一直走到楼梯口,没有见到人。
言萧拨了电话,不通,也不好直接开口叫名字,在走廊上站着,心里卯了一股劲,直接去敲门。
第一间没人;第二间开了,一对老夫妻扶着门框看着她;第三间里是风尘仆仆的男游客……
从一楼到二楼,一共敲开了十二个房间,言萧没有刻意数过,却清楚地知道敲了多久。
下一间,很久没有人应门,言萧猜到就是这间了。
她喘着气,额头抵着门:“开门。”
门开了,关跃隔着门看着她。
他眼下青灰,也是一夜没睡:“你怎么弄成这样?”
言萧出了一身的汗,从脸到脖子都汗津津的,她走进来,甩上门,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是不是顾廷宗让你干什么你都肯干!”
古铜的脸颊上浮出红印,关跃舌尖抵了抵后牙槽,一动不动。
“他是我老板。”
言萧胸口剧烈起伏,转头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抄着水用力地搓了搓脸。
关跃站在门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言萧扶着水池,脸上水珠淋漓。
关跃大步进来,伸手捞起她腰,把她拽出去:“言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言萧背靠着墙,呼吸一点点平复,抬起头,脸颊边的长发掩着一双湿漉漉的眼:“老板想要的女人你敢要吗?”
一瞬间,关跃的眼珠像是凝固了。
言萧仰着头:“敢不敢?”
关跃盯着她的脸,牙关启开,干脆地说了个字:“敢!”
他敢,但也要那女人肯给。
言萧扯住他领口:“那你就别走弯路,别坐牢!留着这条命,才能去上海找我。”
关跃喉结滚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知道。”言萧垂下头,又抬起来,语气很淡,但字字清晰:“从今天起,这一刻起,我就是你关跃的女人。”
方寸天地,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两双眼睛一瞬不移地对视。
在所有人阻拦的时候逆流而上,她站在他面前,只要他敢,她就是他的。
关跃手臂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