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水运动鞋,崭新的,顾薏以前没见过。
虽然没见过,但人家走路姿势、体型腿长她可一清二楚呢。
顾薏的小心脏咚咚跳起来,伸手握住夹在她伞沿的一节大拇指。
拇指被温暖柔软的小手包住,池屿终于扯起她伞面:
“早啊。”
小姑娘眨眨含水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抛了个飞吻。
池屿脸一热,移开目光。
她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顾薏不敢和他共用一把伞,只能尽可能地凑近些。
两个人一高一矮,差了整整二十公分。池屿习惯笔直举着伞,而顾薏习惯把伞柄斜斜搭在肩上,这样比较省力。她没想太多,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贴到他身边,她那把淡蓝色小碎花雨伞也跟着她贴了过来,半个伞面进入他伞下。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伞上总能积些雨水。
池屿平时不觉得她矮,现在确实有些嫌弃了。
校道上人挤人,有时候她湿漉漉的伞边就直接蹭到他脸上。
他忍着不说,小疯猫神经大条也没发觉。
走过了高一教学楼,校道上人少些,跑没影的夏雨心总算冒了出来。
池屿走在顾薏右边,她就走在顾薏左边。
尽管闺蜜出现,顾薏依然死黏在心上人身旁,不愿往外移些。
她偶尔和夏雨心讲话,身子往外转,雨伞便往池屿这边斜。
一连串水珠子浇得他透心凉。
到了高二教学楼,顾薏打算和池屿告别,忽然撇见他校服胸口处的一大块深色水渍。
“哎呀,你的伞是不是漏了?”
池屿:“……是。”
“你干嘛不换一把啊!”
池屿也想问自己,刚才干嘛不把她拎远点。
严少爷已经看透一切:
“因为爱。”
他说完就往楼上跑,池屿也尴尬地跟着上楼了,剩下顾千金一脸懵逼。
尽管尴尬,耐不住他心情好,一路上嘴角都挂着笑。
走进班级后门,池屿随意往教室里一扫,立马敛了笑,眼神幽深起来。
早读课朗读《孟子》,下课前,语文老师进来把上次语文小测的卷子交给池屿,让他登记成绩后分组发给各个小组的组长。
池屿年年都是学习委员,工作轻车熟路的,两下半就搞定了。
他把一二三组的小测交给组长,剩下第四组,眉一皱揣进桌兜。
林檬是第四组组长,等半天没等到学习委员给她小测,只好自己跑过去要。
她停在池屿桌边,话还没出口,池屿拉开椅子径自走了。
他步伐如风,完全把她当空气。林檬很是狼狈,缓了一缓,问池屿同桌:
“严恒,我们组小测在哪呢?”
严恒眉一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有些恼了,“你们干嘛这样,我们全组都在等呢。”
严恒:“哦,你自己拿啊。”
“什么?”
严恒冷笑:“你翻翻池屿书包呗,你不就喜欢不经别人同意乱动别人东西吗?”
林檬怔住,心脏猛地紧缩。
还是被发现了啊……
严恒弯腰从池屿抽屉里取出一叠小测纸,扔在桌上:
“我建议你们组换个组长,不然老是讨学习委员心烦,对你们没好处。”
林檬浑浑噩噩地回到座位上,眼眶酸涩,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安慰自己,反正池屿已经把她当作陌生人,就算他更讨厌自己,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事实是,有区别的。
*
除了天气慢慢转凉,池屿的生活一如往昔,该看书看书,该刷题刷题。
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碍他学习,池状元一旦刷起题来那就是雷打不动人畜不分。
后来,池状元的舍友开发出一项能使池状元暂停学习的新技能,且百试不爽。
这天晚上,孙圣刷了几分钟微博,突然开嗓:
“顾千金发自拍了,好像还穿睡衣呢。”
睡衣?
池屿眼皮一跳,合上地理练习册。
可怜的地理练习册,几秒前还备受宠爱,几秒后却只能被手机压。
池屿有一个微博账号,没有头像,昵称是乱码,只关注了顾薏一个人。
顾薏刚开微博的时候,粉丝很少,她把微博当作吐槽加意淫的私人小空间。后来经历了直播吃鱼事件,顾薏的粉丝数量暴增,这个账号俨然成了正式的与粉丝交流的社交平台。
顾薏长得漂亮,也充分意识到自己长得漂亮,心血来潮时就发个自拍赚点虚荣心。
今晚晚自习后,她换了睡衣准备睡觉,刷牙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美。
然后就效仿夏雨心的女神微笑,拍自拍上传。
照片里的小姑娘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尖尖的下颚显出几分妩媚。她身穿一件鹅黄色丝绒睡衣,领口不大不小,恰好能看见半截形状完美的锁骨。
池屿不评论,不点赞,默默保存原图。
他随手翻翻底下的评论,大部分是“好美”、“笔芯”之类的赞美,没什么营养。
继续往下翻,池屿忽然皱起眉头。
他看见两三条类似僵尸号的评论,语气十分令人恶心。
【这下巴一看就是做过的,哪家医院呀?】
【年纪还这么小,脸上堆了不少钱吧?】
与此同时,隔壁栋女生宿舍楼里,顾薏也刷到这几条评论。
这些账号的主页一片空白,十足的僵尸气质。
夏雨心从洗手间里出来,拿毛巾擦擦脸,一屁股坐到顾薏桌上。
顾薏的心情还算正常:“网上傻逼好多。”
夏雨心有事要和她说,先顿了顿:“怎么啦?”
顾薏把手机给她看。
花几秒看完,夏雨心脸色不太对劲:
“我也正想说这个呢。我今晚不是和高一舍友约了一起吃宵夜嘛,去了五个人,就林檬没来。”
顾薏:“呵呵,她哪有脸见你。”
“你还不知道吧,林檬现在可惨了呢。池屿他们宿舍带头搞冷暴力,整个文科班都孤立她,他们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good dog。”
“啥,好狗?”
“不是,音译一下,叫’孤岛’。”夏雨心挪挪屁股,继续说,“一个文科班的舍友告诉我,林檬怕是有点疯魔了,逢人就说你整容呢。”
“靠。”
又是她,恶不恶心啊。
“要怪就怪你家太有钱,还真的有人信。她们知道我和你关系好,今天特地问我,知不知道你整容的事。”
顾薏胃里翻江倒海的,眼睛要喷火:
“妈的,她是不是欠整啊!”
“消消气消消气。”
顾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