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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两个丫头和芸儿坐在一边。

    我见高显在旁,便不想说历史故事,随口乱诌道:“百兽之王老虎年老,痛风不止,日子十分难熬,便着人寻找良药来医治衰老。百兽不敢忤逆虎王,纷纷找了各样大夫来为虎王瞧病。只有小兔儿躲避在家不肯上朝。狐狸趁机在大王病榻前离间讨好,罗织罪名诬陷小兔儿。大王当即下令用火熏兔儿窝。”

    高曜与高显齐声道:“狐狸一向狡猾!小兔很可怜。”

    我微笑道:“二位殿下别急,且听我说完。兔儿被熏出洞,立刻被押解到虎王面前,他早知是狐狸作怪,便向虎王道:‘陛下,臣之所以来迟,是因为臣去庙中为陛下的康健频频祝祷。臣在途中遇见了高明的医者,将陛下的病情一一告知。得知陛下只是血气不足,阳气亏损,因而体热消退。神医说您只要将一件活剥的狐皮袄披在身上便可。一定要热乎乎血气尚未消散的狐皮才好。此秘方专制虚弱衰老,可谓百试百灵的妙法。陛下大可一试。’说罢恭敬退在一旁。虎王一抬眼,便看见了窥伺在洞外的狐狸,顿时大怒,于是吃了狐狸的血肉,将活剥下来的狐皮紧紧裹在身上。”[32]

    只见高曜和高显顿时松了一口气。高显道:“兔儿很聪明,狐狸作法自毙!”

    我听他说出“作法自毙”四个字,不禁有些讶异,忙笑问:“殿下为何这样说?”

    高显朗朗说道:“母亲常说,做天子的朝臣,可歌功颂德,但不可将祸水转嫁于人。别的不怕,就怕作——法——自——毙。”

    我笑道:“殿下可知作法自毙是何意?”

    高显欲答又怯,只转头看着锦素。锦素点点头以示鼓励。高显方缓缓道:“作法自毙,乃是秦国商鞅的故事。商鞅乃是卫国的诸多庶公子之一,姓公孙,名鞅,好刑名之学。于秦国立法取信于民,使民耻于私斗,戮力耕战。

    “某日,太子犯法,商鞅便说,太子是嗣君,不能施刑。于是对太子的师傅公子虔和公孙贾用了黥面之刑。自此后秦人不敢违法,乡邑大治。商鞅相秦十年,封在於、商之地,号为商君。商鞅立法严苛,宗室贵戚多有抱怨。

    “秦孝公死后,太子立,此便是秦惠文王。公子虔等人告商鞅谋反,秦惠文王本就深恨商鞅,便遣人拘捕了他。商鞅逃到边境关下,想找个客舍投住。客舍主人不知他是商君,便道:‘商君之法,若不能验明投住者的身份便让他住下,罪当连坐。’商鞅喟然叹道:‘为法之弊,一至此哉!’最后商君车裂而死。”[33]

    最初高显还有些迟疑,后越说越流畅,越说越大声。众人听了,都拍掌叫好。

    乳母李氏忙奉承道:“殿下的记性和口才真是好,又是公子又是公孙的,奴婢可记不清楚这许多。”我亦赞了几句。

    高曜顿时不服气,忙举手道:“孤也会说,孤也会说!”

    李氏笑道:“既然二殿下也会说,便赏一个奴婢们听一听吧。”

    高曜支颐想了半天,方开口说道:“从前,楚国与晋国战于鄢陵……”说着望一望李氏,李氏笑盈盈地点点头。高曜便大着胆子将子反饮酒误事的故事说了一次。说完又道:“这故事乃是告诉孤,由着孤的性子来的人必定不是忠仆益友。”

    锦素本来听得入神,待听完这句话,顿时笑了出来:“殿下为何这样说?”

    正文 第17章 女帝师一(17)

    高曜道:“因为孤就是司马子反,王嬷嬷就是奉酒的侍者谷阳。”

    锦素一手拿起丝帕握着嘴笑,一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笑道:“都是你,说故事便说故事吧,怎么还问出这些话来了!”

    锦素忍住笑道:“你倒怪我,也不知是谁教给殿下这样促狭的立论,还说是说史?”

    忽见门外赭色的衫裙一闪,知是乳母王氏站在门外。高曜和锦素的话,恐怕都被她听了去。我端起茶盏,向绿萼使个眼色,又向门口看一眼。绿萼会意,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忽然大声说道:“王嬷嬷来了!殿下才刚说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嬷嬷竟错过了。”

    王氏知道躲不过,只得红了脸进来向两位皇子请安,讪讪向高曜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就寝了。一会儿太医还要来请脉,若好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高曜一扭头道:“孤不睡,孤还要和大皇兄说话。”说着从我身边爬开,一骨碌滚到了高显身边,和高显有说有笑,也不理会王氏。

    我忙道:“还请嬷嬷先回去打点寝殿,一会儿我送殿下过去。”王氏斜了我一眼,无话可说,只得先告退了。

    故事会结束,众人都散去洗漱,只留下绿萼服侍。高显和高曜两人在榻上扭成一团,我怕他二人撞着桌角,忙命人将红木小几抬了下去。我和锦素坐在一旁闲话,一面看住他俩。

    忽听外面一个低沉温柔的女子声音道:“陛下瞧他们四个,倒像是寻常姐弟。”听到周贵妃的声音,我和锦素都吓了一跳,忙分开高显和高曜,下地跪迎。

    抬眼只见一抹竹青地云白海牙纹的长衫滚边和一双秋香色五彩簇云纹锦靴。旁边的淡绿长裙下是一双水色云气溪水纹绣鞋。我以额触地,说道:“长宁宫女巡朱氏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又向周贵妃行了大礼。

    我本以为皇后会带领我等专程去前殿叩见皇帝,又或者趁皇帝在守坤宫的时候,向他参拜。谁知他竟这样猝不及防地来到我的灵修殿。桌上还散乱放着丫头们饮过的茶,原本放在榻上的小几此刻斜放在墙角,绣墩也是胡乱散放着,桌布上还有众人写字时留下来的墨渍。我双颊一热,不觉窘迫。

    皇帝高思谚的声音甚是柔和:“平身。”众人忙站起身来,高显立刻扑在周贵妃的身上,高曜也拉着皇帝的手说个不停。皇帝和周贵妃便并排坐在榻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我和锦素都低着头,垂目不敢正视。

    周贵妃微笑道:“朱大人这里好自在,怨不得锦素要带着皇儿过来。”

    锦素笑道:“殿下听说二殿下病了,一定要来探病。”

    皇帝道:“兄弟之间,本当如此。”

    周贵妃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锦素道:“晚间做完了功课,大家在说故事消遣。”

    皇帝笑道:“都说了些什么?”

    高显立刻举手道:“儿臣说了秦国商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