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只有锦鲤偶尔浮上水面吐两口泡泡,谁能看出这儿曾经是一片美不胜收的莲池?明德帝怕睹物思人,湛莲的葬礼刚过,他就命人将水里的莲拔了干净。
昨日两人还说着,什么时候将莲再重新种上。
湛莲正意欲绕过水华池,见一主一仆背对着她往池里探头。
湛莲如今身份颇低,后宫里的主子都是要见礼的,她招手问蓝烟那是哪个宫的小主,恰巧那小主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清秀脸庞,蓝烟低声答是韦选侍。
选侍向来是选进了宫还未被宠幸的小主子。湛莲了然点头。
“这不是孟夫人么?快来快来。”韦选侍焦急招手。
湛莲只得上前福了一福。
“孟夫人,你瞧我的镯子掉进了池子里。”韦选侍指指池下。
湛莲对这池子有阴影,离她与池边颇远,闻言道:“娘娘莫急,叫两个奴才来打捞便是。”
韦选侍却十分焦急,她抓着湛莲的手腕将她拉至池边,“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个影子……啊!”
韦选侍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声惨叫,竟扑通一声掉进池中。
“救命,救命——”
湛莲一惊,伸手抓了一抓,嘴里喊道:“快来人……”
“好你个孟夫人,竟敢将选侍娘娘推入池中!”
第28章
韦选侍的宫婢一声厉喝,湛莲闻言顿住,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那婢子,水眸眯起。
韦选侍被救上来时只剩了一口气,好容易呛出水来急促咳嗽几声,还一边咳嗽一边指向了直直站立冷眼旁观的湛莲,“你这贱人、咳咳、害我!”
赶来救人的宫仆们个个抬头,表情各异地看向神情自若的湛莲。一些自知要出事的宫人见状悄悄跑了。
皇后正与贤妃等人在昭华宫聊些孕中忌讳,听得来报神情莫名。
韦选侍与湛莲很被叫到了昭华宫,韦选侍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还湿漉漉的,加之惨白脸色,看上去凄惨兮兮。
两人前脚到,德妃后脚就来请安了,她见着韦选侍狼狈模样很是震惊,一哂道:“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沐浴了?怎么连头发都不擦就出来了?”
韦选侍一听泪珠子就下来了。
全皇后微微皱眉,“说罢,发生了什么事?”
韦选侍双膝一并重重跪下,“皇后娘娘,妾有话不敢讲!”
“有话便直说,本宫自会禀公处置。”全皇后淡淡道。
湛莲看一眼面色淡淡不偏倚的皇后。
“是,”韦选侍磕了一个头,抬起身来说道,“妾在水华池边遇上孟氏,与她说了两句话,孟氏说我家传的玉镯好看,要妾褪下来给她看一看,妾并未多想,便取下给了她,谁知她拿了玉镯,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竟就不舍得还我了,强要亲送给她。那玉镯是过世的母亲临终前给妾的,妾舍不得,想拿回来,孟氏不仅不给,还将妾一把推进池中!”
湛莲以前听很多人将白的讲成黑的,只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成了被指鹿为马的对象。
全皇后听着这似曾耳熟的故事,唇角微凝,她转头问:“孟氏,可有此事?”
湛莲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当初我抢永乐公主的莲花钗,是因那是一件顶顶的宝贝,其他的什么镯啊环啊的,还得看入不入得了我的眼。”
在座者目光皆讶。
韦选侍道:“娘娘明鉴,妾有证人!”
话音未落,宫外传来响亮的通传声,皇帝陛下大驾光临。
全皇后起身扫视座下,众妃面色各异地一一站起,却看不出是谁向皇帝报了信。皇后的手不自觉地捂上肚子。
昭华宫众人在殿外接了驾,还未请明德帝入内,淑静太妃又遣了洪姑姑来,一时热闹非常。
湛煊目光淡淡瞟向湛莲,对上叫他放心的眼神,他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毫发无损地站着,背着的手指动了一动,这才大步跨进了昭华宫。
皇后等人鱼贯而入,按照位份一一就坐,洪姑姑也被皇后赐了一座,湛莲与韦选侍立于众人之中。
湛莲冷冷淡淡,韦选侍可怜兮兮,众妃看看她俩,又偷瞄主位皇帝脸色。
明德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朕听说出了意外,便过来看看,皇后既然正在审问,朕就听一听。”
皇后道:“不过是些小事,谁惊动圣驾,臣妾若是知道了非教训她不可。”
明德帝道:“是御书房的奴才路过看见了,回去多了句嘴。”
“原来如此,臣妾怪错人了,当是将那奴才打上十板子。”皇后轻轻一笑,转头淡淡地让湛莲开口,“孟氏,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与陛下知。”
湛莲道:“妾竟不知道说什么,妾不过路过水华池回宁安宫,这韦选侍叫住妾,说是她的镯子掉进水里,要妾帮她看一看,妾一到池边,韦选侍就自发跳进了池中,转眼她的婢子就指着妾说妾把选侍给推下了水。”
“受惊了么?”明德帝拧眉。这果然是一刻也离不得了,方才没听真是谁落水,生生把他吓了一身冷汗。
这话问出口,众妃神色各异。
“没有,谢陛下体恤。”湛莲一面说,一面对他使了个眼色。她倒想看看有谁露出狐狸尾巴。
湛煊却当作没看见,“来人,赐座。”
韦选侍猛地回神,急急喊道:“陛下,孟氏满口胡言!”她喝完这一句,又凄凄转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陛下,这孟氏满嘴胡言乱语,分明是她想抢我玉镯,我舍不得给,她就蛮横将我推下水中。”
明德帝闻言,脸色陡变。
旧景再现,爱妹成痴的圣上岂能不大怒?下座者心思各异,却都等着皇帝发怒。
韦选侍见状,如同受到了鼓励,她直起身大声道:“在场奴才皆可为妾作证。”
湛莲闻言,拧眉瞟向韦选侍。
全皇后叫来当时在场的几个宫仆,除了韦选侍的宫婢小喜,宁安宫宫女蓝烟,还有两个路过的戏楼太监。
全皇后先问蓝烟,“韦选侍与孟氏的话,孰真孰假?”
蓝烟支吾不敢言。
“大胆,圣上在此,还不从实招来。”全皇后清喝一声。
蓝烟吓得磕头,“回陛下、回娘娘,韦选侍、韦选侍说的是真的!”全皇后眼角藏厉。她们真当她是死人了,竟然这般明目张胆在她头上撒野!
湛莲虽知这蓝烟定有蹊跷,但亲耳听她颠倒是非之辞,仍然怒火骤起。这些作奸犯科的刁人全然不知礼义廉耻,陷害人的毒话张口即来,那些含冤受屈之人,果真有嘴也说不清。
全皇后再问两个太监,两个太监唯唯喏喏,仍一个说听见湛莲强行要抢韦选侍玉镯。一个说韦选侍好生相劝孟氏不听,韦选侍的奴婢更是说得活灵活现,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