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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宫里的消息传的快,没一会儿,便有内侍给东宫穿了话,说是太子怕是不好。这会儿跪在御书房外已足足一个时辰,却不得见圣颜。

    罗氏直接身子就软了,还好孙嬷嬷眼疾手快扶着她上了炕。

    “嬷嬷,本宫现在都记得,和太子殿下刚大婚那会儿,每次太子携本宫去乾清宫给父皇请安,父皇总是慈爱的朝太子殿下摆摆手,说私底下没必要太多礼”

    “怎么现在竟变成这样了?”

    孙嬷嬷深深看自家主子一眼,也有些感慨:“人都说天家无父子,可主子,您千万不能倒下了。奴婢看圣上如今只是在气头上,等气儿消了,太子也就没事了。”

    “下个月便是万寿节了,圣上若因此发落了太子殿下,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罗氏默默看孙嬷嬷一眼,自嘲的勾勾唇角:“如今东宫早已成了笑话了,还怕人看吗?”

    第33章 杀鸡儆猴

    乾清宫

    成元帝在看完了高归真近来炼\制的丹\药之后,终于记起了,太子这会儿还在外面跪着。

    “让他进来吧。”成元帝沉声道。

    太子的心情很沮丧,他堂堂一国储君,竟然像个奴才似得跪在外面,整整一个多时辰,近一年来,他是越发琢磨不透父皇了,他如今都这个岁数了,还未监国,父皇到底在怕什么,怕他觊觎皇位吗?可这天下,日后也该是他的。

    他是父皇唯一嫡出的皇子,自小就被立为太子,本该继承大统。父皇定是听了那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的谗言,才愈发冷淡他的。

    京城谁不知,他不喜内侍,在他看来,冯振这无根之人,不过是善于阿谀奉承,才得了父皇的恩宠。这等小人,他只盼着,什么时候他登基了,绝对要千刀万剐才可解恨。

    心里如此思量着,太子缓步走进御书房,只没想到,他这才刚跪下,成元帝抄起桌上的茶盏,劈头盖脸的就朝他砸了过来:“东宫出了这等丑\事,你让朕颜面何存!”

    躬身侍奉在一旁的御前太监也被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若是之前,太子心里免不了犯哆嗦,可近来,他已被父皇训斥数次,表面上战战兢兢的磕头请罪,实则已经有些麻木了。

    看太子恭顺的磕头请罪,成元帝的怒气才终于是稍缓了一些,沉默了一段时间,成元帝才开口道:“一个月前,太子太傅常恪给朕上了折子,说是北方暴雪,想让朕拨款赈灾,提议今年的万寿节简办。”

    “可怎么个简法?太子,你倒是说说!祖宗留下的规矩,万寿节大庆三日,你让朕颜面何存!”

    “常恪是你的宠臣,他既然上了这折子,该就是你的意思。你真是孝顺啊,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心,却弄得朕成了笑话。朕难道不知今年这寒冬辽东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国\库空虚,朕有什么法子?”

    一番训斥下来,太子心下一凛,知道自己确实是蠢不足惜,常恪这折子,他起初也觉得有些不妥,可耐不住辽东王一次次的暗中派人找他。想当年,父皇为登上这龙椅,几乎是血洗了京城。他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免觉得有些忐忑,对辽东王也有拉拢之意,最终才点了头。

    想到这些,他突然有些明白父皇何以如此震怒,怕也是因为觉得他有了私心。

    他忙磕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的请罪:“父皇息怒,父皇犯不着和这常恪生气,直接罢官撵他出京就是了。”

    常恪作为太子太傅,在朝中素有声望,太子这么做,当真是有些让人寒心。

    成元帝也知道,眼瞅着就到了万寿节,这当口,他即便对太子不喜,也不好让人看了笑话。

    既然太子这么轻易就舍了那常恪,那么他便给他这个恩旨。

    依着常恪在朝中的威望,用他来杀鸡儆猴,看日后谁还敢往刀刃上撞,成元帝这么想着,看太子的目光也不再那般犀利了。

    这边,高宁大长公主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定国公府。

    殷衡已在门口候着了,见她一下马车,忙上前道:“母亲,乾清宫又传了旨意,太子太傅常恪被革职离京。”

    高宁大长公主叹口气:“常恪任太子太傅多年,圣上这是在杀鸡儆猴呢。太子连多年的恩师都护不了,这落在外人眼中,就别有深意了。”

    殷衡点点头,微微眯了眯眼睛,“儿子刚听说常家已经派人往许府去了,许二爷怎么说都是内阁首辅,这个时候,常家应该是想让许二爷帮忙看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高宁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圣上雷霆之怒,太子为了保住自己,连常恪都给舍了,这会儿,谁还会蹚这浑水。我原以为,太子大了,也该有点儿担当,可现在看看,当真是半点儿长进都没。”

    殷衡附和着,“是啊,哪怕是致仕,也该给常恪留些体面,可太子倒好,一句辩解都没。常恪这些年谁不知道是东宫嫡系,就因为上折子建议今年万寿节简办,就栽了这跟头。”

    朝堂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大家这会儿心里怕已经是一片清明,圣上厌恶东宫,他们纵是有心支持太子,如今怕是心也凉了。

    再说圣上今年的万寿节,入冬以来接连几月的暴雪,辽东那边,灾、害连连。圣上还有心大肆做寿。

    如今虽离万寿节还有半个多月,可自京西的畅春园到西直门,一路彩坊早已挂起来了,沿街彩墙、彩廊、灯坊、灯楼、路径的寺观,已经设了庆祝经坛。

    不用想,等真到了万寿节那日,京城内外,必定是金碧相辉,锦绮相错。

    要说成元帝能在当年的储位之争中顺利登上皇位,他糊涂吗?不,他不糊涂。可这才多少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成日的就沉、迷于丹、药,就差把朝堂也弄的乌烟瘴气了。

    其实,瞅着成元帝这几个月的动静,朝中已经有人揣测,太子怕是要倒了。也有人,想着暗中倒戈。

    可殷衡却有些吃不准,宫里就那么几位皇子,大皇子又不得成元帝的眼,那就只剩下淑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和贤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了。可他瞧着,三皇子似乎心思根本不在储位上。

    倒是爱研究些戏剧、歌舞,这不,前几年刚出宫开府,就在府邸后院偷偷搭了戏台,养着些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