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伸手从旁边的矮木丛里摘了一片叶子,放到唇边,双唇抿着叶子吹出悠扬的曲子。
卿卿眼睛放出光芒,惊喜地看着他,没想到不起眼的树叶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来,不觉扬起嘴角,闭上眼睛,不自觉地靠到江沅的肩膀上,曲子听得入神,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江沅侧头看着她的脸颊,笑得极为满足……
接近正午,日头也越来越盛,二人被困在山洞里已是又累又饿。
“卿卿……卿卿……”江沅试着叫醒她,却发现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江沅坐起来,扶着她的肩膀,看她面色有些潮红,嘴唇发白,满头虚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心内起伏翻涌,暗叫不好,她正起着高烧。
心里又是焦急又是自责,让人靠在石壁上休息,站起身开始盘算着山洞的高度,看看自己怎样带她逃离山洞,忽然就听见一群人呼喊着他们的名字追寻过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头对着昏睡的人温柔地说:“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头还很痛,眼皮也很沉重,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努力的地睁开眼睛就听到水色兴奋地叫喊:“小姐醒了,太好了小姐你终于醒了!”
卿卿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躺在护国寺自己的房间里,努力去回想之前的事情,脑子里还是自己和江沅坐在山洞里的场景,水色看她疑惑地样子,忙解释道:“小姐发高烧了,都睡了一整天了,是三老爷把小姐寻回来的。”
“江公子呢?”
“啊,江公子没事,就是伤口裂开了,三老爷给他换了药让他回去休息,不过他也是的,一个时辰过来一回,最后还是被三老爷硬赶回去休息的。”
卿卿听这话便知道江沅的伤没事了,暗暗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安定下来,接着问:“三叔呢?”
“三老爷在照看那些村民。”
卿卿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给我倒杯水……”
水色忙跑去倒水,声音激动得略带了些哭腔:“小姐,下次你可别再这么吓我了……你要是真的出了事……那我该怎么办啊……”
卿卿劝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次是好好的,那保不准下次你想溜出去……又遇到什么危险……呸呸呸!我这乌鸦嘴……不会有危险的不会有危险的……”
卿卿看着水色的样子,不免有些失笑。
☆、第五章
接下来的几日,卿卿一边陪智远一起照看病人,一边同江沅探讨一些经书要义。朝廷里派了人来帮助村民重建,智伯知道卿卿受伤了之后骤然震怒,传来命令让卿卿立即回府。
白日里卿卿躺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江沅为她描了幅画像,卿卿凑过去看到画像,笑吟吟地说:“江公子这画有些言过其实了……”
“瑞卿郡主一顾倾人城,这是举国皆知的……”一阵风吹来,江沅忍不住又闷闷咳了几声。身上的上伤本已好地差不多,但那日上山采药,伤口裂开,又淋了雨,有些感染,回来后伤势较之前有些反复,这些天一直仔细调养才慢慢恢复。
“春风寒凉,江公子要保重……”
江沅紧了紧衣袍:“已经没有大碍了。”
“还是注意些的好……”卿卿道,“后日我就要回府了,走之前我会让三叔将你日后所需的方子和药材备好,待你休养好了,也可以早日回家了。”
“回府?这么快?”江沅手里的笔停在半空,惊讶不已。
卿卿叹气:“是啊……真快……每次和三叔出来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真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为什么?”
卿卿看着他,莞尔一笑:“生长在官家,自然有官家的难处……”
江沅看着她的低垂的眼眸,一时失了神,直到听到卿卿叫他一声:“江公子!”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有件事差点忘了,公子请稍等。”语罢便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支竹笛。
竹笛在她白皙的手上显得更加古朴,把竹笛递到他面前,“那日救你回来时,你身上只剩下这支笛子了,我看有些磨损,便取下来让三叔修了一下,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江沅接过竹笛,手指在笛身上抚了抚,忽而笑道:“听闻瑞卿郡主的舞姿卓群,不知在下今日是否有幸欣赏一下……”
说完便吹起了一支曲子,曲子是智远所谱的《美人面》。
智远曾在一场宴会上演奏《美人面》,由智卿伴舞,舞姿卓越,惊艳四座,人人都说,看了瑞卿郡主跳的《美人面》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
笛声悠扬婉转,梨花花瓣四落,清香满院,卿卿抬起手,花瓣落在指间清淡柔软,弯下眉眼与江沅对视一笑,挥舞起衣袖和着笛声舞了起来。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
一曲完毕,江沅双眼都放出光芒来,又惊又喜,不禁大为感慨:“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外界所传,才华绝代啊!”
卿卿浅笑:“江公子说笑了。”
江沅与她并肩站在梨树下,花瓣翩翩落下,好似在下一场梨花雨,幽静,空明……
“听闻智府三老爷极爱音律,我这有一支新曲,不知能否得到三老爷的指点?”江沅忽然说。
“指点倒说不上,说不定你们可以切磋一下!你且拿了来,待三叔回来我拿给他瞧瞧!”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院外传进来:“哈哈哈哈,什么好东西要让我瞧瞧啊!”
不看也知道是谁,卿卿转身笑着迎上去:“三叔,怎的今日回来的这样早?”
智远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往石凳上一坐,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归海那小子今天身体不适,所以我就回来得早了些!”
卿卿撇撇嘴:“归海大师可是德高望重的禅师,就您整日‘小子小子’地叫人家,这要是让寺里的小和尚听了去多不好……”
智远也学着她的样子撇撇嘴:“在我面前他可不就是‘小子’吗!他七八岁的时候我们俩就一起去爬树,这个小子每次都把我偷下来的鸟蛋放回树上!”
早就听闻智远旷达洒脱,生性不羁,爱好诗书礼义,精通音律,是个风流才子,今日一见才知道外界所言果然不虚。
江沅走上前行了礼,恭敬道:“方才正说到在下这有一支新曲想请三老爷指点一二。”
“新曲?”智远眼睛一亮,“在哪里?”
江沅微笑道:“待在下将它吹奏出来!”
说完便用手中的竹笛吹奏了一首曲子,曲子清新淡雅,绵长而又深情,刚正而又柔和,听得智远神采奕奕,忍不住拍手叫好:“好曲子!真是好曲子!不知江公子师从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