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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哗啦啦的,伴着有些吓人的电闪雷鸣。

    邵珩被那雷声惊醒,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便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趴在了一个人的身体上。

    她在刑场受到惊吓那晚是长公主陪她睡的,整个晚上都没再做这样的梦,此后便仍是一个人睡。一连四个晚上下来也都安然无恙,再未入梦。

    如今好端端的趴在了一个人身上,邵珩心头猛然一跳,困意惊醒了八分,倏然便睁开了眼。

    今夜的风很大,比前几日那晚的狂风骤雨还要猛烈些,就在邵珩抬眸的那一霎间,门窗突然被吹开,那原本燃着的灯烛也随之熄灭,视野之下蹬时一片漆黑,只隐隐能感觉到床上的幔帐在随风飘摇着,带着点点窸窣之声,鼻间也随之传来淡淡的龙涎香味儿。

    今儿晚上原本很是燥热,岑栩睡觉之时并未盖薄衾,只着了件玄色的中衣便睡下了,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些冷,下意识抓起里侧的被子便盖在了身上,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许多,好似母亲的怀抱,软软的,夹杂着琼花的清香,好似冬日里的温风和煦。

    岑栩很快便入了梦,他梦到自己站在椒房殿的院落之中,眼前是他儿时经历过的画面。

    椒房殿门口种着几株琼花树,琼花绽放,满树雪白,微风过处时清香阵阵,落英缤纷。

    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的美貌妇人站在大殿门口,望着那琼花树的方向,满目的慈爱。

    “母后!”岑栩疾呼一声走上前去,双目之下是难掩的激动。

    然而,那妇人却并未看到他,只慈善地望着琼花树下,落英缤纷。岑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一个五岁的孩童站在树下,伸出小手接下那一片又一片的白色花瓣,放在鼻间轻轻嗅着,很是陶醉。

    那个孩童,是儿时的他。

    “母后!”小岑栩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抱住了妇人的大腿,脸上洋溢着笑意,“母后你看,琼花开了,每年琼花盛放之时,父皇总喜欢来看望母亲。”

    妇人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淡了下去,眸中闪过一抹自嘲:“这满园琼花是他为阿宁所种,他来此所看望的从来都不是我……”

    她口中的阿宁是长公主萧漪宁,那个明媚动人、国色天香的女子,他一生的挚爱。

    小岑栩的神色也黯了下来:“宁姑姑生了个女儿,不过三日父皇便封她为浔阳郡主,还说等皇兄将来做了皇帝,要立宁姑姑的女儿做皇后。母后,儿臣不喜欢宁姑姑,也不喜欢那个浔阳郡主。”

    妇人将儿子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阿栩,这不是你宁姑姑的错,她把你父皇让给了我,我却没本事得到你父皇的心。不要记恨你宁姑姑,否则,母后这辈子欠她的怎么也还不清了。”

    “母后……”小岑栩趴在妇人的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后来,岑栩又看到了很多事,舅舅被陷害,皇兄被桎梏,母后临死前那期盼而又绝望的眼神,以及长公主如母亲一般对他的关怀……

    岑栩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突然疾呼一声:“母后!”紧跟着便从龙榻上坐了起来,额上汗珠细密如雨。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身上的被子也顺势滑落到了他腰部以下,邵珩瞬间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贴在了他较为尴尬的部位,她顿时一阵恶寒,下意识的就想用手去捂自己的脸,然而却是丝毫不能动弹,只能这般僵硬地趴在他的身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愁眉苦脸的闭了眼睛,心里将岑栩这个大色魔狠狠地骂了一顿。

    然而,这一切岑栩并不知情。

    “顺子!”他揉了揉眉心,对着外面唤了一声。

    内殿的门被人推开,拿着灯烛的大内总管康顺疾步走进来,绕过屏风来到榻前:“陛下,可是这外面的雷声扰了您休息?”

    他说着将岑栩床头的灯罩取下来,用手里的烛火将其点燃,又转而去将那被风吹开的窗子重新关上。

    岑栩心情烦躁,神色瞧上去有些阴鹜,说出的话却格外嘶哑:“去倒杯茶水来。”

    康顺应声去倒了茶水递上去,看到岑栩满头的汗又忙拿了巾帕过来:“陛下出这么多汗,脸色也不好,可是又做噩梦了?”

    这康顺自岑栩离宫镇守西北便一直侍奉在他身边,自一年前那场宫变之后陛下时常噩梦缠身,他自然知情。陛下,也是个可怜的。

    岑栩饮了茶水又接过巾帕揩了揩额上的细汗,抬眸对着康顺淡淡吩咐:“今日白天又新进了水晶丸,朕听皇祖母说浔阳郡主爱吃,明日你让人备一些送去丞相府。”

    大半夜的,陛下却突然想起这么一出,康顺一时间有些没大看明白,不过却也不敢推脱,忙应了下来。

    岑栩点了点头,斜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下去吧。”

    看辛和帝这阴鹜的脸色康顺也不敢多话,应了声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邵珩正羞愤无比的在心底将岑栩骂了一百遍不止,旋即听到他竟然说明日要给自己送水晶丸,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这辛和帝素来瞧上去冷冰冰的,又爱肃着一张脸吓唬人,没想到大半夜醒来还能想起给她送好吃的,看来还是个热心肠的。

    正兀自得意着,她觉得自己的“脸”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了一下,隔着薄薄的一层绫罗还带着一丝灼烫,邵珩这才想起自己的脸还埋在那个地方,蹬时又是一阵恶寒:岑栩这个畜生!

    岑栩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起了反应,只觉得下面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覆盖住了,让他心底一阵燥/热难/耐。

    他强忍住那份不适掀开被褥下了床榻,大步走至窗边将康顺刚关上的窗子又打开少许,外面的清风夹杂细雨顺着缝隙呼呼地吹进来,透着丝丝凉意,他身体里的那份异样方才稍稍缓和了些。

    此时没了睡意,他索性将床头的烛火拿至一旁的龙案前,披了件玄色刺金绣龙外袍坐在案前看奏折。

    外面的风吹个没完,雨也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岑栩披着衣裳倒不觉得如何,可邵珩却惨了。她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袭来,冻得她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越发纳闷儿了,如今都成了被子竟还会觉得冷吗?

    少顷,外面突然吹来一道更猛烈的风,劲道十足,使得那半掩的窗子“啪”的一声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