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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面孔懵懂无辜,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望着镜头,可爱极了。

    谢朝摸着屏幕,这是他爸爸在毕业典礼上抓拍的。那时候谢朝正在服兵役,没办法赶回来参加他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崽崽嘴上不说,心里的失落却是可想而知。他一个小孩儿看着其他小朋友和父母撒娇,脸上自然带出些沮丧。

    崽崽怏怏地坐在幼儿园的草地上揪着草,谢爸喊了他一声,崽崽这才昂起头来看他,眼睛里仿佛汪着水蓝色的雾气,小卷毛也带着几分无精打采,天生的笑唇好像也垂下来了。

    谢广平抓拍得很好,镜头下的崽崽纯洁得像个小天使般,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想上前去安慰安慰他。

    谢朝相当喜欢这张照片,于是朝谢爸讨要过来做了屏保,现在看着却没由来地心疼起来。

    他这厢思念之情翻腾,安格斯却在厨房里切菜,然而却有些心不在蔫。

    安格斯宽大的手掌握住菜刀,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呢,这才一天不到怎么又自己主动凑了上去……

    他心里泛着酸,菜刀一时不稳,锋利的刀口碰到了食指,刹那间便划出了一道血痕,在白皙的手指上分外明显。

    安格斯烦躁地丢下刀,简单地清理下伤口,继续做起菜来。

    汤锅里的奶油蘑菇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奶白色的汤汁弥散着浓郁的香气,煮开之后发出“咕嘟嘟”的声响。

    安格斯利落地拔掉插头,让汤再闷一会儿。

    他靠在料理台上,看着蒸腾的袅袅雾气,眼里晦涩不明。其实,这次他没想接这部捞钱的戏,他只是想来看看多年未见的谢朝。只是没想到谢朝会主动和他亲近,而且他根本拒绝不了,也不想去拒绝……

    安格斯疲惫地揉揉眉心,就这样吧,顺其自然。他算是高看了自己,遇到这个人之后,还天真地以为能远远地看着,安安静静地做个帖心的朋友,保持微妙而适度的距离,这怎么可能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摇摆不定、定力微弱的人,谢朝永远是他完美计划里的最大变数,自那一年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未来他还不知道……

    谢朝翻了好一会儿相册里保存的崽崽照片,直到厨房里的菜香晃晃悠悠地飘散到鼻子下来。他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大步流星地走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问:“这是可以开饭了?”

    安格斯一眼就看见了谢朝扬起笑意的俊脸,颊边的酒窝浅浅。

    他很早就发觉谢朝有两个小酒窝,但是一大一小,大的那只酒窝只要浅笑就能露出来,小的那只酒窝只有开怀大笑的时候才能看见。这会儿两只酒窝都旋出来了,衬得笑容宛如四月的艳阳天,明亮夺目。

    安格斯不由恍了神,呼吸也慢了一瞬。

    “好了没?”谢朝闻着香味儿,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安格斯转回目光,盛汤出锅,吩咐说:“过来帮我把菜端上桌吧。”

    谢朝窜进厨房,一下子就看见了做好的糖醋排骨,排骨个儿大大的,烧得色泽红亮,目测很美味的样子。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深藏不露!”谢朝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大力地拍了安格斯的脊背。他一时兴奋,下手的力道偏大,被安格斯硬邦邦的肌肉震得手疼。

    想想之前还在安格斯面前秀健壮,真是班门弄斧了,他这身肌肉比自己强多了,穿上衣服也没看出来。谢朝搓搓手,改天和安格斯讨教几招锻炼的方法。

    安格斯戴着厚重的大手套,捧着汤出来。这是最后一道菜了,他总共做了四菜一汤,足够两个人吃了。

    谢朝满足地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啃着排骨,对安格斯的厨艺连连夸赞。

    安格斯给他夹了一筷子小青菜:“那多吃点儿,也别只吃肉,尝尝这个。”小青菜稳当当地落入谢朝的碗里,安格斯的手僵了僵,他有些逾距了……

    谢朝吃得正欢实,快速地扒着饭,喝着汤,对此毫无所觉,还礼尚往来地给安格斯夹了块糖醋排骨,借花献佛道:“你也吃。”这会儿子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牢记于心的国外餐桌礼仪,喜滋滋地用沾着自己口水的筷子给人家夹菜。

    安格斯见他没在意,松了一口气,便低头细嚼慢咽地吃着排骨,余光窥到谢朝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无端涌起一阵满足感。

    吃饱喝足之后,谢朝主动要求洗碗,吃了人家的菜,也得干点活儿,不然多不要脸。

    “不用了,有洗碗机。”安格斯收拾好碗筷,“下午两点要去片场,你不看看台词?”

    谢朝失望地放弃了这个示好的方法:“我的台词不多,很快就记住了。”

    “再看看吧。”安格斯转身去了厨房。

    谢朝“嗯”了一声,解锁了手机,手机里存着剧本,掏出来再看几眼。他今天的戏份不多,细细地看了一遍,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于是谢朝停了手,去瞧崽崽的照片。吃饭之前几乎都看过了,他又去云端里翻其他的。

    安格斯整理好厨房,丢完厨余垃圾,一进客厅就看见谢朝笑得灿烂。本来看手机人一听见他的动静,便抬头来看,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落满了璀璨星辰。

    “在看什么?”安格斯低沉的音色缓缓流泻而出,轻笑一声,“笑得这么开心?”

    谢朝找到了不少崽崽的视频,他拍的,正看得津津有味。崽崽才两岁大,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谢广平不厌其烦地他喊“爷爷”。然而崽崽牙齿还没长齐,说话漏风,总是叫成“一一”,气得谢广平吹胡子瞪眼。还有他坐着学步车四处乱窜的视频,小腿儿乱蹬,别提多灵活了。

    “当然是好看的视频。”谢朝乐不可支地盯着看。

    安格斯绕到他坐着的沙发背后,垂头看过去。屏幕上一个小不点儿正拿着画笔涂鸦,嘴里还振振有词。小不点儿长得萌萌的,一头栗色的卷毛看上去有点儿呆,小胖手圆嘟嘟的。

    “你很喜欢小孩儿?”安格斯问。

    “喜欢啊。”谢朝点点头,其实他以前不太喜欢小朋友,印象里熊孩子都麻烦死了,天天作妖,但是自己家的就不同了,这么懂事,这么乖,太让人爱了。

    安格斯拽了拽布艺沙发上的流苏,试探着问:“那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他心里抱着侥幸,也许他早就和七年之前的那个女人分手了,现在还是单身,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流苏被安格斯拖得老长,要是它会发出声音,早就怪叫起来了。

    谢朝真想自豪地脱口而出,我早就有孩子了,瞧瞧多可爱!最终话还是吞进肚里,无奈苦笑道:“对象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

    此话一出,正中安格斯下怀。他手里的流苏总算解脱了,免于惨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