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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冲他吼了起来,林宇研低着头不说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他站在那里看吕然诺掀开锅盖,在水龙头底下刷干净糊粑,重新点火炒菜。站了一会,帮不上什么忙,他又去看韩诚。

    韩诚已经醒了。他心里疑问,吕叔在和谁说话?但是躺了许久,脑子木木的,念头起了又散了,没有问出声。门开了,他在床上慢慢扭过头去,林宇研正站在门口。

    这几天他身体躺在床上,魂儿不知道在哪里游荡,对外界事情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感觉也迟钝而模糊。现在看到林宇研,他先是楞了一下,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谁。接着,仿佛灵魂终于和肉体渐渐重合,他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一阵阵巨大而尖锐的疼痛忽地席卷了他整个内心,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他大嚎,尖叫,哭得毫无形象,鼻涕眼泪就直接流淌到嘴巴下面,顾不上擦,又流到衣服上,枕巾上。林宇研也仿佛毫无察觉,素有洁癖的他就直接跪在地上,将脸贴在那一滩滩液体之上,紧紧抱住韩诚。

    带有盐分的眼泪蛰在他的伤口之上,他也不觉得疼。与他心里的疼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就像一个行将溺死的人抱住一杆枯木,韩诚那样紧紧地抱住林宇研,林宇研的肋骨下被他勒出一道深红的勒痕。林宇研同样紧紧地反抱住他。吕然诺在厨房,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嚎,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韩诚已经挺过了这一关。这么久以来,命运一次次对他施以玩弄,无情的打击一次次袭来,他年轻而孤单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这次他父亲的过世,只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好在有林宇研这根浮木,他避免了溺死在命运漩涡之中,终于挺了过来。

    吕然诺将饭菜摆上饭桌,分别扣了大碗在上面保温。他枯坐了一会,还是回屋继续他的工作。他不想去打扰那两个人,让他们把压在心底的情绪尽情宣泄出来吧。

    第50章 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三个人坐下吃饭。韩诚只吃了一点,就放了碗筷,林宇研看他,他从桌子下面牵住了林宇研的手。

    “叔,你什么时候走?”

    “六七月份吧,等艳儿考完试,也就差不多了。”吕然诺扒着饭,“诚子,你这样子人家宇研怎么吃饭?”

    韩诚不松手,定定看着他叔,反倒是林宇研涨红了脸。他想摆脱韩诚的手,但韩诚紧紧箍住他,还在手心里安抚似地轻轻挠了挠。吕然诺的淡定给了韩诚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他叔早已经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了,且并不反对。他这份淡定与超出常人的接受度,同样证实了韩诚心中一些模模糊糊的猜测。韩建设生命中最后这段日子,吕然诺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朋友所应有的。也许吕叔也知道他猜到了,但是他不会说破,韩诚同样不会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斯人已逝,再追究那些前尘过往,毫无意义。

    韩诚只为他叔感到难过——无论是这数十年的无望守候,还是年过半百时的远走他乡。他宁愿吕叔留在a城,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寄托了他从青年到中年这段最好的时光。韩诚兄妹虽然并非他的血亲,但也能承欢膝下,为他养老送终。只是,如果韩诚的猜测为真,那么对吕叔来说,a城只是个伤心之地吧。

    “诚子,你以后怎么打算?”吕然诺不再看他,继续吃饭。韩诚想了一想,说,

    “我……我想辞职。”

    林宇研和吕然诺同时一顿,一起抬起头来。韩诚不等他们两个问出口,接着说,

    “其实,我爸手术之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这份工作,转正了也不过3000元工资,过了十年,也还是这样,最多多个二三百。我们队长其实一个月也拿不到3800的。学不到东西,没什么前途,我还是想学点手艺,也攒点钱,以后艳儿结婚用得上,我……我养家糊口也需要钱。”

    “想法不错。只是人不能好高骛远,辞工之后去做什么,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这里有所面店学校,接短期培训班,学好了送出国去做劳务输出,好几个国家可以选,都在欧洲美洲什么的……”

    林宇研一愣,韩诚用力握着他的手。

    “在那边赚的是美金欧元,我省着点,一个月还能剩下几千块。做上几年,回来也算有工作经验,我再好好进修厨师,考证,去大一些的酒店工作,一点点来,最后,要是能行的话……我想开个店。自己做老板,蛋糕房也行,面点房也行,小餐馆也行……总不至于养不活自己。努力一点,说不定能赚不少钱呢。”

    韩诚有些腼腆的笑了,他看了看林宇研,林宇研也在看他,眼睛里是灵动的光芒,

    “出国?待几年?”

    “看情况。我问过张天,三年,五年……几年我都可以。劳务输出一周休息一天,可以攒在一起,一个月总能出去见……出去旅行一次。”

    “一个月出去一次,火车汽车大巴车,你还想攒下钱?”

    “……我可以再打一份工。”

    林宇研还想说什么,韩诚先开了口,“那都不是事。总会有办法的。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能和……能赚到钱,什么苦都是甜的。”

    吕然诺翻了个白眼。虽然很开心韩诚有了努力的方向,也希望自家子侄美满幸福,但他还是受不了这含情脉脉的废话连篇。听得人牙根酸倒不说,两个老爷们,有话不能直说?一副遮遮掩掩暗语传情的样子是想瞒过谁,他比林宇研那个傻小子听的明白多了。

    咳了一声,那边对视的两人迅速收回目光。林宇研低下头,不敢看吕然诺,韩诚倒是笑着,给他叔递过去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吕然诺没忍住,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

    “诚子,你既然想明白了,就给我滚回学校住去。就算要辞工,也得好好和单位说了,然后跟新人交接好,不能半道撂挑子不干。林宇研你也是,回去好好念书——今天这不年不节的,逃课出来的吧?”

    林宇研何止今天是逃课出来,他都逃课三天了。听了这话,他连连点头称是,韩诚也无异议,两人收拾了碗筷,就打包了些韩诚的衣服,看样子要在学校常驻了。

    临走前,韩诚有些担心地问,“叔,你自己……能行?”

    “怎么不行?我还能怕你爸不成?”

    “我不是说那个。我怕你自己,哎,心里头不痛快。”

    “滚你妈的蛋,操心得挺多,闲的没事?闲着没事玩蛋去,管好你自己得了,我能有什么事,过去了这么多天了,咱说这些年我自己住都习惯了。我给你爸把东西收拾好,也就回家了,你赶紧滚吧,啊,滚滚滚……”

    韩诚想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