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记忆停留在喝光了两杯调制酒,然后给韩诚打电话上。然后呢?躺在床上迷茫了一会,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是如何回家的。
缩在被子里,他想,大概韩诚还是没有接电话。自己就灰溜溜地回来了。怎么办,这段友情,看来自己是挽回不了了。人生啊,总是寂寞如雪,人与人之间就如同一座座孤岛,隔海相望,看起来很近,却永远有着难以逾越的隔膜……好难过,好想哭,林宇研披着被子坐了起来,吸吸鼻子,忍着胃痛,打算强扶病体去知乎上写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做……
“起来了?鸡蛋要煎的要煮的?”围着围裙的韩诚闯了进来,一只手还挥着一个锅铲,“赶紧啊我火可没关,一会儿小米粥该糊锅底了!”
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韩诚与悲春伤秋无病呻、吟的林宇研对视片刻。韩诚突然转身回去把火给关了,然后转回来,问,“怎么了?眼睛怎么还红了呢?”
林宇研没好意思说他在矫情,就说,“我胃疼。”
韩诚想,你活该。胃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天天吃泡面冰天雪地喝烈酒你作什么作作什么作!!!一系列咆哮到了嘴边,变成了,“哦。”
然后他继续出去煮小米粥。鸡蛋别吃了,不好消化,吃点粥配两片苏打饼干好了。
吃饭的时候,韩诚还维持着他的低气压,林宇研喝一口粥,偷偷看看他,吃一块饼干,再偷偷看看他。看了半天,下了半天决心,眼看饭要吃完了,他终于忐忑地开口了,
“韩诚,对不起哦。”
韩诚还在忙着生气,气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所以很敷衍地回了一句,
“我无所谓的,你开心就好。”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你愿意那样我也管不了你。我算你什么人呢?随便你。反正最后谁疼谁知道。”
林宇研好想哭,韩诚果然还在生自己的气!也是,一个大男人,被人那样那样了,怎么想也很难释怀。韩诚现在还愿意理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内疚万分,又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揭了韩诚的疮疤。想来想去,已经发生的无法弥补了,但是未来他可以对韩诚好一点啊。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室友的一个提议,赶紧殷勤地说,
“韩诚,我们出去旅游吧?我请客!”
韩诚狐疑地打量他一番。话题转换的好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见他不说话,林宇研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和自己单独出行,立刻解释道,
“我室友前几天邀请我一起去山上一个度假区,可以洗温泉,滑雪,环境很棒的。他和他女朋友一起,还有别的人,我本来想自己的话,也没什么意思,除了他我也不认识别人,他还要陪女朋友。不如我们一起去?”
“我要上班啊,宇研。”
林宇研立刻沮丧起来。有时候,韩诚都怀疑林宇研脸上是不是有个隐形的显示器,不然为什么每次他闹点什么情绪,都能从他脸上直接读到呢?就比如现在,“你果然还在生气”几个大字金光闪闪挂在上面,想要忽视都不行。
最后,韩诚还是答应了这个突发奇想的要求。
随便吧,你开心就好。他想。
韩诚将接下来四周的休息日都调到了一起,凑了一个四天的假期。这意味着他可以和林宇研一起出去度个假,也意味着他要连续上一个月的班,而且有时候要连上两个夜班。林宇研听说之后,深感保安的辛苦,主动提出要他晚上别折腾回家了——本来从大学城骑车就要四十多分钟才能到韩家,加上二八大杠的debuff,来回路上将近两个小时。为了让韩诚不要想起伤心往事,他还提议自己回学生宿舍睡。韩诚心想,我不在这里看着你吃饭睡觉,让你回寝室继续吃泡面吗?于是二人最终达成协议,同住一个屋檐下,韩诚睡沙发床,林宇研睡卧室。
出发时间定在12月20日,圣诞节前。这是林宇研室友的女朋友的意思,韩、林二人都没啥意见。还有一个星期,韩诚照常上班,林宇研则早早开始准备行囊。一开始,林宇研拿出那个大号拉杆箱的时候,韩诚还笑话他这是去旅游还是去逃难呢?哪有那么多东西要带呀。等到这一周的末尾,林宇研居然又拿出了一个箱子——没办法,之前那个放不下了。
韩诚好奇地去瞅了瞅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单反一个,镜头三只;ipad,kindle,各种充电器,套头耳机,两个10000毫安的移动电源;一罐咖啡,两只咖啡杯;一本旅行者笔记,配着黄铜笔夹、muji三色胶带,一打牛皮便签纸,一根派克钢笔;除此之外,还有半箱子零食,一个大洗漱包——里面从洗发水到沐浴露,从洗面奶到电动牙刷,从电动剃须刀到吹风机,一应俱全。
韩诚看完后,默默地将箱子恢复原样,看了看在一边努力将一双ugg,一件加拿大鹅,还有两件羊绒衫塞进二号箱子的林宇研。在他们脚边,还有一套专业滑雪衫和防风头套,泳裤,以及一些韩诚根本不认识的用品,在等待着被塞进去。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行李——钱包,手机,充电器,身份证,打火机,一片犀牛刀片,半包烟。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还能加点什么。最后,韩诚决定把林宇研的胃药带着吧,以防万一。
“宇研?你家药箱子在哪呢?”
“电脑桌左边抽屉里。具体哪个我忘记了,你自己翻。你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我觉得我们应该带着点,万一用得上呢。”
“对哦,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给忘了呢。顺便把发热眼罩和耳塞也带着吧,万一失眠……”林宇研自言自语着,沉浸在自己的打包事业之中,长长的待整理清单上,又新增了两项。
韩诚自顾自去翻抽屉。拉开第一层,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证书,以及林宇研的驾驶证、旅游护照、港澳台通行证。第二层,放着些杂碎东西,一根上了年头的钢笔,一张银、行卡,一本献血证,一副磨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眼镜放在眼镜盒里,还有一本厚厚的皮面笔记本。边上散放着一张肯德基小票、一张便利店小票——只结了六瓶啤酒的账,韩诚想,原来宇研还是个隐藏的酒鬼——一个带有捷安特标志的钥匙圈、还有一张咖啡屋小票。最后一张是个便签,上面用韩诚自己的笔迹写着,“热热再吃。韩。”
没想到林宇研还有这么邋遢的一面。韩诚有些好笑,平时林宇研看着像个洁癖一样,垃圾都不过夜的,每天丢垃圾拖地好像强迫症一样,居然随手把这些废票据丢在抽屉里就不管了。他也没太在意,关上抽屉,在下面一层找到了药箱,除了胃药,还把常见药和卫生用品都带了点。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