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清晰明白。
周擎巧妙地侧了侧身,避过了女子的贴靠,大声喊了一句:“高跟鞋走路当心点。”
女子媚然黠笑,并未多言。倏然有许多手自斜旁攀了上来,缠住了周擎。
意外,他犹是维持两手插兜的姿态,任由那些精心装饰过的指尖在他胸前颈下别有用心地逡巡,笑容礼貌又公式。
女子不由得蹙了眉。
是时,乔繆熙揽着刚结交的酒友挤了过来,话语间满是刻意的讥诮:“小周挺受欢迎啊!”
周擎个儿头挺拔,处在一群年轻人中间显得鹤立鸡群,看人难免居高临下,便微微颔首,提醒道:“小姐,已经过十二点了。”
乔繆熙不无倨傲:“乔家没有门禁。”
周擎笑笑:“我明白了。小姐玩得开心!”
乔繆熙面色一沉,突然放开新友,一扯李姓女伴的胳膊,任性道:“不开心,换地方!”
本来设计好的一出“仙人跳”大戏,偏偏碰上个擅长四两拨千斤的主,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任凭泰山崩于前,我绕着泰山走一圈,乔繆熙自然开心不起来。非但不开心,更有些迁怒。走出来一路直埋怨队友:“你找的都什么人啊?还号称老吃老做呢!一帮小白!废物!”
李倩也不爽:“小阿哥苗头不对呀!这么摸都没反应,别是相公哇!”
乔繆熙抓着她的手蓦地使力掐了一把,五官挤作一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哦哟哦哟,你拧我做啥?人家下头就是没动静,不是相公那就除非是公公了。”
“屁!就算是相公也抵抗不了生理反射。睡着了还能硬呢!”
“你跟我科普没用。嗳嗳,他真的没跟罐头一样?”
乔繆熙恼烦地跺了跺脚:“鬼才知道!我又没扒开看过。”
忽然耳畔一静,恍然已顺着延伸至地下的阶梯登临人间。夏夜的风携着浓重的水汽,不太爽利地扑在人面上,感觉黏黏糊糊的。
不用乔繆熙吩咐,周擎自去附近的停车场提车过来,路边捎待,打着空调没有熄火。他为乔繆熙打开后车门,乔繆熙没有上去,撇撇嘴意兴阑珊道:“你先回去吧!”
周擎也没有动,依旧不卑不亢地问:“小姐去哪里?”
乔繆熙啧了声:“让你回去就回去。”
“我送小姐。”
“滚!”
周擎可不滚,坚定不移地戳在乔繆熙跟前当她的眼中钉。
“我的职责是最后把您安全带回家。”
乔繆熙凤目一凛:“你的职责是明确自己的身份,听懂人话。”
“我的身份是司机兼保镖,我听雇主的话。”
“我就是你的雇主。”
“不!”周擎直起身,神情肃然,“支付我报酬的是乔先生,我只有他一个雇主。他交给我的任务是安全带您回家,这才是我的职责。”
显然乔繆熙是没有见识过周擎的坚决和反逆精神的。因此不仅惊讶于他言语间的条理分明,更诧异他原来并非是一个维诺谄媚的市侩小人物。不,他当然是小人物,平平无奇的出身加上平平无奇的经历,年轻是他唯一的资本,而人生的前景实难勾勒出壮阔的波峰。却是这样的人行出奇之举,着实令乔繆熙措手不及。
她不禁想起唐映山早前意味深长的评说:“擎擎想要被钱收买的时候,才会被钱收买噢!”
此刻,乔繆熙恍惚理解了这句听起来好像悖离逻辑的话。
猝然地,她扑向周擎,将他逼靠在车厢上,手恶劣地按住他小腹,目光锐利。
“你图我哥什么?”她的指尖沿裤链慢慢下滑,“钱?还是人?”
周擎全身紧绷,呼吸一顿。
第11章 十一、决裂
回程路上两人都沉默。周擎因为无言以对,乔繆熙则单纯是不屑与自己厌恶的人交流。他们只因目的地相同暂时共处,如果可以,乔繆熙其实恨不得开车的男子凭空人间蒸发掉。
一切莫名的敌意顷刻间有了合理的借口。是别有用心的觊觎,是离经叛道的蛊惑,是阴谋是陷害,是周擎怎么配?
周擎从来觉得自己不配,似天赐了命运不堪负载的福分,战战兢兢又贪恋痴慕,宁愿背上雷霆万钧的罚,折去余生的寿,也要守住当时当下当面的人。他不敢直面乔繆熙的咄咄,认了是祸,不认违心,便憨憨死咬着牙什么都不说。
不说,岂非默认?
于是气势汹汹回家行质问,乔繆熙甚至不去追究有没有,她只问多真?为何?
自越过剖白心迹的界线,乔伯翎便预想到终有流言蜚语千沟万壑淋漓加身的一天。而在外界的议论之前,最先需要面对的就是唯一的亲人。饶是百般推想万般斟酌,到底不是真的。而真的亲,真的询,真的拒绝和惊怒,原来是如此心念摧断伤不见血,却疼得要了命。
但乔伯翎不肯妥协。
纵然斩断退路罢绝亲缘,即便身败名裂一文不名,更哪怕世俗难容以命相要,他亦昂然迎上。此生碌碌庸庸又辗转顾盼,笼络许多,也丢失许多,如今他只求爱得痛快,死得其所!
所谓决心,是坦然牵住了手亲口言爱言衷,亦将那方宽大的身影牢牢挡在身后,不许人欺他辱他。
乔繆熙红着眼瞪住至亲的兄长,未肯落泪,终悍然转身离去,将家甩弃在门后。她跟自己说家没了,家散了,家被占了。
私心里,唐映山委实巴不得乔繆熙在自己的屋宇内登堂入室,将此间当归宿。但遗憾现下时机未到,情绪是错的,方式是错的,用心是错的。
看着乔繆熙借由无处发泄的满腔悲愤把偌大的客厅撕得面无全非,羽毛在半空飞,窗帘在地板上仃伶,唐映山只得无奈苦笑,煮一杯浓浓的牛奶热可可,投入冰杯,递到疲惫的女孩儿面前。
乔繆熙背倚茶几颓然坐在地板上,没有接过饮料,仰起的脸颊上泪痕双挂。
“他不要我了。”她说话带着哽咽的鼻音,全没了盛气凌人的跋扈,无助可怜,“他要外人,不要我!”
唐映山伸开腿在她身边坐下,展臂揽人入怀,下颚在她颅顶轻柔地摩挲。
“我要你不就好了?”
乔繆熙呜咽一声,旋即搂住唐映山肩头放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他不要我了?宁愿要一个无亲无故的入侵者也不要我。他是我哥,我的,唯一的。他怎么可以不要我?”
唐映山拥着她长长叹息:“丫丫,他不会不要你的。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地逼他。”
乔繆熙呛咳了声,心有不甘:“我逼他什么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乡巴佬,还是个男人,他们怎么在一起?”
“他们当然可以在一起。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只是你不许。”
“我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