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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那些乞丐看他年纪小,便任由他跟着自己走,所幸的是,他们都不是会胡乱发脾气的野蛮人,所以乞丐窝也顺理成章成了林挚落脚的地方。

    当然林挚知道,乞讨不会也不应该是自己日后的生活,毕竟他还有柯子在莲香阁,但自己从钱府消失,钱春阳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说不定会派人到处翻找,如此一来,就不能随随便便现身在莲香阁,直至两天后,林挚才敢偷偷摸摸的躲在平房附近窥看,想等待柯子现身,给他报个平安。

    然而时间不迟不早,在他看见柯子身影之时,也发现了钱春阳和他的手下,林挚看见他的手下带走了柯子,而老博就在背后摆着一副臭脸,似乎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柯子?就在林挚产生疑问时,钱春阳和他手下的对话传入耳中。

    “把青依抓回来,紫苏真的会出现吗?”

    “一定会。我听老博说了,他们情同手足,肯定不会置之不顾的。你们就去到处放话,说青依顶替紫苏受罪了,我看他会不会这么无情无义,忍心自己的兄弟顶罪。”

    林挚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居然要柯子承担恶果。本想着回复自由身的自己能顺手拉柯子一把,结果却被钱春阳抢先一步,这让林挚既自责又愧疚。

    而最让林挚痛苦的是,他没有勇气马上现身跟柯子换上,林挚没底气地对我说:“他说得对,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还是个胆小鬼,一想到要回去那个地方,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之后,林挚没有再回到那些乞丐身边,他说他受不了别人的好意,犹如自我惩罚般,他不去主动谋生,饿了就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每一晚只是找个有盖的地方过夜,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只要自己过得不好,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然而天气越来越冷,那天还下了那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无家可归的林挚包裹住单薄的衣服,到处游荡,最后在一处胡同口外发现了一个土地庙,于是他卷缩进土地庙里,在那里抵著寒意微微闭上双眼。在他以为可能会在此风雪中冷死之时,被一声叫唤唤过神来,他瞇着眼睛瞥了一眼,便看见我正怔怔的看着自己,一脸担忧。

    林挚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为这漫长的故事画上句号。

    我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拿我的钱是为了救柯子?”

    “嗯。”

    “那成功吗?”

    “嗯。因为我直接把钱拿去邓府了。邓老爷接见我,我就把来龙去脉跟他解释了一遍,他也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了。”林挚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他也不是可怜我,而是怕我会把邓家少爷的丑事说出去吧,所以我借机恳求他跟钱老爷说出真相,让他们放走柯子。虽说我是恳求,但他可能多少觉得这是威胁,反正最后他也照做了。”

    “那为什么你们会回到莲香阁?”

    “老博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回来的消息,马上派人来接。毕竟严格来说,钱春阳把我带走又不能算赎身,那邓府不追究这件事,固然就要回到本来的生活了。”

    “你这四年都是在莲香阁度过吗?”我光是想像一下就觉得极度难受。

    “嗯。”

    几乎不用多加考虑,我便定下了决意:“明明我说过你是我的家人,我却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的失职。所以从今天开始,请让我尽哥哥的责任。”林挚瞪大了眼睛,似乎对我接下来说的话很是期待,“林挚,我会为你赎身,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相信我。”

    第10章 第九章

    我走出平房,看见那个小伙子正蹲在门口,他发现我走近,目光自然地向我投来。我走到他身旁,说:“我要见老博。”

    小伙子愣了一下,沉默的站起来,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径直往前走去。我徐徐跟着他,内心充满了忐忑。听完林挚的故事,我既痛心亦徬徨,只是当时并没有什么时间让我伤心流涕,当务之急应该是为林挚赎身,只不过,我总是隐隐觉得并不容易谈得拢。

    莲香阁后面有一个胡同,老博就住在里面,小伙子带着我进去,敲敲门,就让我踏了进屋。

    老博看见我后,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定定地盯着我,像是在等待我交代来由,看来对我的到访感到特别意外。

    “我有要事跟你谈。”抵受不住沉默的尴尬,我单刀直入说道。

    老博摆手示意我坐下,随即坐直身体,静静地等待我解释原由。

    我说:“我想帮林挚赎身。”

    老博愣一下,随后突然现出了微笑,说:“我干了这么多年,来帮兔子赎身的,不是做官的就是做生意的,像你这样的穷书生,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知道赎身要多少钱吗?你付得起吗?”

    他话一出,我就知道他是有心为难我,想我知难而退,然而,遗憾的是,我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

    “你说吧,要多少钱。”

    老博马上摊开手掌,张开了五只手指,说:“五个大洋。”

    我顿一顿,随即理直气壮说:“没问题,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拿钱来给林挚赎身。”

    “当真?”老博看我自信满满的,禁不住露出怀疑的神情。

    我回应:“当真。”

    那天,我直接回学塾请了两天假,随后去火车站买了保定的来回车票。说实话,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做,但是要筹得五个大洋,这确实是唯一的方法。

    六年了,从我离开老家到北平生活已经过去六年,这六年来,我没有回去过,也不敢回去。毕竟一开始信口开河的说要大创一番事业的我,还只是一介书生,恐怕我这样的性格就是注定干不了大事。我万万没想到,这六年来第一次回去,是为了向他们伸手要钱,还是要来救一个他们素未谋面的小伙,因此,对于他们会否借我钱一事,我感到非常彷徨。

    厚著脸皮回去,是迫于无奈的事,在收拾行李到坐上火车期间我的心情从未有半点冷静下来。那天既非节日假期,我也没有打电报回家通知,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一早坐上前往保定的火车,往老家开去,总的来说,我已经预料到他们会吓一跳了。

    在火车上度过的四个多小时,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要是在我交代完后被我爹胖揍一顿的话,我也不会感到错愕,不过看着窗外徐徐晃过的郊野景色,总是禁不住想起自己老家,突然就释然了。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吧,好歹是自己的家人,别把我打死就行了,反正只是回来一天,当晚就走了,只少,不要强迫我做那件事就够了。

    沿着绿荫小道往前走,会到达明矾镇的市集,穿过市集再往前走一段路便会看见一片农田,而那片农田,就是明溪村的标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