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真正的主子是宋晋了。她往军营里一走,一群兔崽子不用吼不用揍,个个军姿站的笔直,拳头打的虎虎生风,雄性力量十足。
没有机会归没有机会,在美人先生面前表现归表现,谁乐意让美人看到自己邋遢无能的一面呢?就连平时总是不修边幅的周老,都仔仔细细刮了胡子穿上干净绸缎衣裳,宋晋敲打过他几次,让他少找清欢说话,结果小老头很是理直气壮,平时还一起出去到处跑呢,那会儿怎么不说?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打理自己有什么错?难道天天在军营晒成黑炭头,王爷才满意?
啊,周老又想起年轻时玉树临风的自己,那会儿他出门,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偷着看啊,对他的爱慕之心溢于言表,多的能从京城排到西疆。
既然知道清欢是女子,宋晋终于让丫头到她身边伺候了,还巧了,就是他们从西疆带回来的那俩,一个大眼睛圆脸蛋,一个单眼皮瓜子脸,一个身材圆润娇小,一个健美纤瘦修长,这俩人站在一起总让清欢想笑。
得知孟先生真的是女孩子,俩丫头都不敢相信,她们那么那么努力的观察,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端倪露出来?!
大婚前三天的晚上,宋晋跟清欢一起用膳,她们俩伺候的,宋晋还跟清欢说她们:“这两个丫头,看起来机灵讨巧,其实最为蠢笨,连你是女子都看不出来。”
“那王爷看出来了么?”清欢笑着问。
“当然。”宋晋毫不脸红的应下了。“我早就知道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对你情根深种?这个很明显吧,我就是知道,才心悦于你。”
好一番胡搅蛮缠大言不惭的狡辩。
宋晋在,丫头们不敢怒也不敢言,结果宋晋一走,她们就主动跟清欢解释好证明清白,真不是她们脑子不灵活观察不周,实在是王爷那时候太苛刻了!圆脸蛋说:“姑娘您不知道,王爷让奴婢试探您,还给奴婢们定规矩,不许伺候您沐浴更衣,不许和您有肢体上的接触,还不许奴婢们说俏皮话,您说说,奴婢们能有多大能耐,王爷要求这么高啊?”
“不仅如此,还不许奴婢们抬头看您!晚上守夜还不让奴婢们住小厅!甚至让奴婢们跟您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
那的确是难为她们了。
清欢笑着赏了她们些好东西,两个丫头就满足了,宋晋可想不到自己的老底都叫人给掀了,他现在已经说服了自己,从一开始他就看出她的女儿身,至于什么龙阳十八式……那是什么,不存在的,不知道,没听过。
让清欢出乎意料的不仅是宋晋对于她“废帝子女”的身份的轻易放过,就连废帝的子女妃嫔,但凡是无罪的,他也没有再加罪责。他只恨废帝一人,就没有让仇恨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去。
冤有头债有主。
让清欢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真的跟宋晋成婚,就有人心思活络了。因为习惯,宋晋现在批奏折也经常要她一起,他有时候会遇到些问题,总是想要她陪着。不过这几日经常要试婚服绣鞋什么的,她去的频率就不高了,弄得宋晋很是怨念。
结果大婚前一天,她去御书房找宋晋,刚进去就发现气氛异常冷肃,宋晋坐在案前冷眼看着下头跪着的人,周遭还有周老跟范老。见她来了,他们先是下意识的对她笑,然后继续看那人,清欢好奇地走到宋晋身边:“这是怎么了?”
“先下去吧。”宋晋懒得让她见这种人,周范二老立刻主动回避,顺便招呼太监把跪着的人给拖出去。至于之后怎么处理,他们俩心里都有数。
“嗯?”
“不用担心。”宋晋先是宽慰她。“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
清欢一听就明白了,现在宋晋春风得意,权势滔天,自然有人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她被他拉到腿上坐着,纤细的指头摸了摸他蹙起的眉头。这人虽然时常面无表情,但却会无意识的皱眉,因而眉宇间似乎总有些淡淡的郁气:“别不开心,我不是在这里陪着你吗?”
“嗯。”宋晋蹭了蹭她,悠悠叹息道,“总觉得不够啊……可是又觉得,自己很贪心了。”
清欢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这不过是一场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梦,梦里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等到醒来,一切都是泡影。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这样的美好。
圆他一场白头到老的梦,梦越是美丽,就越是容易清醒。
不过伤感只是一瞬,宋晋很快就从那种虚浮的状态中回神,猛地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把二老送的东西从奏折里拿开!如果被她发现他又做笔记了,肯定会笑话他!
他心里想的事情复杂难辨,面上表情却十分淡然,浑似无事发生,将清欢抱起走进后室温存,他早已说过千百遍,只要她一个,不会再有别人,不管是谁来说都不管用。
这是他的逆鳞。
他深深爱着这个人,从骨头到灵魂,假使有一天这具身体被毁灭,魂魄化作飞灰,也仍然不变。
别人给不起的永远,他给得起,也给的甘之如饴。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可以做到寻常人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事。
他可以的。
一定可以。
大婚当日,宋晋更加紧张,虽然他的紧张只有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至少在他人眼里,新帝尊贵无匹,气场强大——只有清欢知道,宋晋微红的耳根,还有伸过来牵她时滚烫带着汗水的手。
他的眼神很虔诚,对她的迷恋远远超过对权势和皇位的渴望。他甚至主动告诉她不会要孩子,等过几年,朝政稳定,他就挑个品行过得去的孩子给周范二老带,然后带她闲云野鹤去。
他要对得起皇爷爷的教导,也不想浪费余生的一分一秒时间和她分离。
如果能在一起的话,他希望,永远都不要有第三个人,也不要再有其他牵过,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去一辈子,这是他最卑微也最奢侈的心愿。他穷极一生,都在为这个心愿做努力。
宋晋现在是皇帝了,自然没人敢玩闹洞房灌酒的那一套,他火急火燎的从酒宴上离开,临走前跟周范二老交换了一个眼神,新拿来的那几本,嗯,比过去他看的那种好多了,至少他没有吐,做笔记的时候也很是心甘情愿,且,想入非非。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渴望着的,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如今竟然成真了。
他奔跑着,去找他深爱的人,他总怕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消失,这种莫名的恐慌和不安不知从何而来,叫他总觉得自己抓不住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