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嗑瓜子聊天。
“哟,堂哥。”许风琅咬着瓜子打招呼,“你也来了啊!”
许方雾敷衍地“嗯”了一声,随即扭过头去继续向前走。他心想,什么叫“你‘也’来了啊”!谁特么跟你似的,把警察局当家了啊?!
王剑心和一个书记员把许方雾带进了审讯室,棠颂等人在玻璃后头看着。许方雾完全没有一丝畏惧和紧张的意思,他很自然地拉开了位置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两手交握放在腿上。
王剑心笑道:“许副总,这次去美国查账,有什么收获吗?”
许方雾看都不看王剑心一眼,他轻声笑道:“账的事情交给你们经济犯罪科了,你们到时候问他们就是了。”
妈的,来气。王剑心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火气,笑道:“我们有点问题想问问许副总……”
“嗯,快点问,”许方雾说着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公司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王剑心在心里咆哮——嘚瑟个鬼啊!副总了不起啊!你们总裁还在门口嗑瓜子呢!
“许副总,我们听说,总公司前些日子派了一批人去美国协助工作,其中有个叫连海平的……”
许方雾不假思索地说:“哦,他在名单上,但他没来公司,在美国落地后就失踪了。”
“哦?”王剑心眨了眨眼,“那许副总没去找他?”
许方雾轻笑一声,道:“公司那么多事,我手底下那么多人,查账又那么急,少个人难道还要我派人力去找?都是成年人了,我管不着,也没精力物力去管,他不来,扣钱就是了。”
“孟小渔你知道吗?”
“知道啊,以前在公司待过,法务部连海平那老狐狸的姘头。”许方雾说着冷笑一声,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他说这话时的冷漠和不屑让在场的人都不禁觉得气温骤降。
“孟小渔死了,连海平有重大嫌疑。”
“什么?”许方雾的眉头一皱,终于扭过头来看着王剑心。
“许副总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的吗?”
许方雾扭过身体来坐正,他把双手放到了桌上,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一时想不起他有什么可疑的。我不喜欢跟他接触。”
“许副总跟连海平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他自己有太太,还在外面找女人。”
想想也是。许方雾老爸许奋有个二十几的小女友闵捷,跟许方雾差不多大,他反感这种事也很正常。
“之前许风琅先生被绑架的事情,许副总也知道了吧?”
“知道。”
“那群绑匪要求许风琅先生把名下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您,您知道吗?”
“什么?”许方雾的眉头一皱,又突然笑起来,“你骗谁呢,谁那么好心,把他的股份给我?我爷爷?不可能,许风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要回公司主持大局,就是不想让大权落到我手上!他宁可自己来做这个总裁,也不把位置给我!至于我父亲,”许方雾说着冷笑了一声,“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他在外面找过多少女人,我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他也知道我早不把他当父亲了,怎么还会好心把这么多财产弄到这样一个儿子手里?”
“那么,”王剑心抬眼看了看许方雾,“许副总,所有的嫌疑都在你身上了。”
许方雾明显被这样的推理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不可能!对,我是讨厌许风琅,我想要他的股份,但我不可能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而且,听说那个绑匪差点要了许风琅的命,我不管怎么讨厌许风琅,我不会干要人性命的事情!”
王剑心看了看笔记本,继续问道:“还有个事,想问问许副总,但可能涉及您的隐私……”
“问吧,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许方雾说着,凄惨地笑了笑。王剑心的心头一颤——许方雾的这抹笑容,跟上次审问许风琅时,他所露出的那种绝望的笑容相比,太像了。
“许副总,您知道一个叫‘阿澜’的人吗?”
许方雾猛地抬起头,震惊又警惕地瞪着王剑心,他放在桌上的两手交握着,开始微微颤抖。王剑心能够明显看出许方雾的挣扎——他正在控制自己,不然,他的身体会颤抖得更厉害。
“许副总,我们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阿澜这个人,可能是本次案件的关键人物,这个案子对摩云的影响很大,也让本市民众人心惶惶的。我想许副总也很希望能早日破案吧。”
“不可能。”许方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椅子挪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可能,那个人跟这事没关系……肯定没关系……”
“我希望许副总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的。请许副总相信我们警方,相信司法。”
许方雾撑在桌上的双臂颤抖着,他缓缓地弯下膝盖,一点点坐下去,在快要坐到椅子上时,他的身体一沉,落到了椅子里。
“他是我喜欢的人。”
然后,审讯室里是久久的沉寂。外面的警员们也屏气凝神,看着里面。
“他走了两年了。出国。美国。”
王剑心点点头,道:“可以说得具体点吗?比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叫什么,多大了……”
“他——他的父亲去世很早,他妈妈是我父亲养在外面的女人,阿澜是跟着他妈妈来的。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他当时上高中,现在……”许方雾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他妈妈——她对我还不错,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他们住在外宅里,我不喜欢他们,有一次过去,找他们的麻烦,就这么认识了。他们都不错,但他们对我越客气,我就越讨厌他们……我不知道阿澜的名字,只知道叫阿澜,大家都这么叫他。
“我很讨厌他,但后来……后来,三年前,他突然跟了许风琅,然后,两年前,我妈妈突然生病,我爸居然把她送到了外宅去——去跟那个,那个他在外面的女人,待在一起。然后就发生了火灾,我没有妈妈了,那个女人也失踪了。我去找许风琅,我让他看住阿澜,别让他做傻事,也不知道许风琅那混蛋对他做了什么,阿澜就走了……我去了机场,没来得及见到他。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他。”
“那个阿澜,他有没有上大学什么的……”
“有吧。”
“哪个学校?”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高中呢?”
“不知道。”
王剑心点着头记下了。
审讯结束了,门外的警员走进来,引着许方雾出去。王剑心还坐在椅子上,挠着头盯着记录本。吕嘉毅跑进来问道:“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