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和苏婷来往了。”

    那种命令的口吻让杨佑极不舒服。

    “凭什么？”他悄然捏紧拳头，看着程方儒将那些东西都扫在一起，然后倒入垃圾桶，第一那么压抑难受，他生气了，脸上却是木木的，什么情绪都没能露出来，“她是我学姐，帮了我不少忙，人也不错，不能来往？因为没钱吗？可程方儒，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拥有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杨佑！”

    “你不让我和她来往，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来往？！”

    其实话说刚出口，杨佑就有些后悔了，言语的力量有多伤人，他知道。可家庭的巨变以及突然背负的压力已经让他的性格在不经意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转变，尽管他依旧会像以前那样笑，可之前的那份开朗，却是再也没有的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宣泄就仿若等死。

    程方儒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杨佑不再说话，努力想要平静下来。

    程方儒道：“你觉得你们是一路人，所以你喜欢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一丝玩味。

    杨佑僵住，抬眼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可如今的一切却又像是必然的结果。

    许久之后，杨佑忽然抬手摸了摸鼻子，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想开了，他把地上的垃圾桶拿起来，声音平平淡淡：“你说得对，我和她的确是一路人。打个比方吧，今天如果过生日的是她，我挑的这些东西，她不会嫌弃到这种地步。”

    杨佑没去看对方的反应，只感觉程方儒本来要走向他的的身影在听完那句话时似乎定在原地。

    他没多想，拿起垃圾袋出去了。

    之后两人很少见面，因为那段时间成兰音生了场病，杨佑为了方便照顾他，退了成兰音之前的房子，办了走读，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室一厅。

    他们偶尔在学校遇到，也是形同陌路。

    杨佑和程方儒本来就是不同院系，两人本来也应该不住在同一个宿舍，更准确地说，程方儒一开始都不是住校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在开学两周后，光明正大地搬到了他们的寝室。

    那时不管是同学还是室友，认识他们的基本都会说：“居然从高中缠到大学，你们的关系真是好！”

    是啊，可后来谁会知道，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其实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

    身后忽然传来巨响，是书籍在室内落地以及门被撞开的声音，其中还夹杂店主的一声惊叹。杨佑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程方儒狠扑了过来，险些摔倒。对方适时将他捞住，身子一斜，两人瞬间歪靠在拐角的墙壁上，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程方儒细细的喘息他听得一清二楚。

    杨佑愣道：“你干嘛啊！”

    结果抬眼一看吓一跳，程方儒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红起来的，入了魔怔似的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的样子，他脱口而出道：“你明明都知道，却还是这样，你到底有多不想见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几近在忍受窒息的颓丧与绝望感

    杨佑怔了下，觉得眼前的人说不出的古怪。对方在说完话的那一瞬间似乎也被自己的话惊到，杨佑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只呆滞了两秒便回了神，一字一句说：“你不是都听到了，昨天傍晚要绑架我的人，都是我安排的，还特意去你回家的必经之路，故意演了一场戏。”

    “……”

    “我想有个理由靠近你，但你没来。”

    “……”仿佛脑袋被炸开了，城市里的喧嚣声被放大无数倍，眼前的人越来越陌生，杨佑整个人已经傻了，他眨了一下眼，确认眼前的人千真万确是真的程方儒，而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疯子。

    靠近他？为什么要靠近他？他又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舍身救他，哪里至于他这样费尽心思地靠近？

    开什么玩笑！

    “你先松开我。”杨佑真怕他一个想不开咔嚓了自己，慢慢放缓语气，“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

    可程方儒并没有听他的话，手依旧抓着他的胳膊，一副生怕人跑了的样子。

    杨佑想起了幼儿园里抓着妈妈胳膊的小孩子，居然觉得毫无违和感，不过奇怪的是，此时程方儒的眼神有些诡异，一会儿紧紧地盯着他，一会儿又开始涣散，可抓着他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杨佑都觉得疼了。

    他看着特别反常的程方儒说：“程学长，你怎么了？”

    刚说完，对方手上的劲儿就加大了一倍，程方儒本来劲儿用的就不小，这一下跟掐猪似得，杨佑当即痛得嗷嗷叫了声。

    “疼……”他甩胳膊。

    程方儒被他那一声“疼”喊得惊了下，当即松手，又失措地退了一步。杨佑注意了下他的眼神，特别像梦游者梦游初醒的那一瞬间，却又有些许不同。

    第19章 028

    028

    杨佑正想过去看看他怎么了，可脚还没抬起来，对面的人突然惊慌地转身跑了，他跑的很快，步伐却不那么稳健，杨佑看着他的背影，发现程方儒手里还紧紧抱着不久前他给买的小粉书。

    画面有些……说不出的奇特。

    杨佑愣了半晌，怎么也推测不出程方儒变得如此莫名其妙的原因，想到最后，也只能用对方是间歇性发神经抽风的理由这么安慰自己。

    天不早了，他拍拍脑门，准备回家。

    成兰音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饭菜，杨佑刚打开门就闻见了香味，连忙往里探头走，坐在餐桌前正等他的成兰音连忙招呼他过来。

    杨佑换了双拖鞋又去洗了下手，这才去成兰音对面坐下，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成兰音低头给他夹菜，表情平淡。

    杨佑知道放学时成兰音给他发的那个信息的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她做了决定了。

    比他想象的快，也比他想象的好。

    成兰音说：“今天一天我都在外面逛，你这房子里之前都不住人，很多东西也没有，现在基本是给你买齐整了，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啊，还有什么不够记得给我说声，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一直住这儿，每周我让吴姨过来给你做顿好的。”

    杨佑抬头看着她。

    成兰音微笑了下：“所以这段时间就不用回家了，我有空会过来陪陪你。”

    杨佑知道她已经从昨天的难受中清醒了过来，他大约也能猜到成兰音要做什么。她不让自己回家，无非就是不想让他看到曾经最亲的亲人慢慢成为互相痛恨一生的仇敌。

    对，是仇敌，而不是陌生人。

    虽然成兰音没有直说，但他有种这样的直觉。

    杨佑不知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