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您借了这身衣物,姑娘已命人去镇上衣铺买来新衣……”仆妇说完,自顾自为他取来一套衣物放到床头。
朱兴看那颜色样式面料,比自己平日穿得差上许多,但到底是比自己现在这身要好,又想到本朝对民间着装的面料样式和颜色都有诸多忌讳,也就释然了。
一脸嫌弃地换好干净的新衣,得到消息的程巧就带着丫鬟翠茹赶了过来。
见到背着手立在房中的少年,脸色肃然,竟自带一股威压气势,和当日醒来时茫然无措的样子截然不同,程巧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失落,匆忙的脚步也停顿下来,吩咐翠茹留在门外,自己独自走了进去。
仆妇冲她行了个礼,也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程巧想到朱兴那日抱着头痛苦的样子,虽然大夫说他无碍,到底还是不放心要亲自问一声才行:“朱兴你醒了,伤都好了吗?头还疼吗?”
进门的时候,她打量着少年,少年何尝不是也在观察她。出现在门边的少女身材纤瘦,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衬得她的面容格外秀丽雅致,一双杏眼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十分眼熟。想必她就是仆妇口中救回自己的姑娘,也是这家的家主,不等他问开口询问对方,那女子全然不顾礼节直接走到他面前,摆出一幅和他十分熟识的样子,竟然还知道他曾用过的化名朱兴,“兴”当然是兴王府的兴。
她究竟是谁?朱兴肃然的脸上多出一丝疑惑。
程巧被他审视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心底不由泛起一丝失望,叹了口气:“你果然不记得我了。”随即又明白过来,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古代,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不过是幼时一起玩过几天的玩伴而已,想来身为世子的他必然不缺玩伴,不记得也不奇怪。于是从袖子里掏出那块羊脂白玉的玉环塞进朱兴手里,冲他努了努嘴,“给!物归原主。”
少年垂首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过了半晌,终是记了起来,这不正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一件随身挂件,后来……后来送给一个满脸麻子的小姑娘。那女孩长得不好看,一双眼睛却格外漂亮,特别是瞪人的时候,又圆又亮,好像天上的星辰,让他都忽略了那满脸的麻子。记起幼时的趣事,少年紧绷的面色终于松动下来,又瞄了一眼程巧,心道:难怪觉得那双杏眼熟悉得很。不过在看这脸色白皙红润,娇嫩如三月桃花瓣儿那里找得出半点麻子,也不怪他没有一眼就认出来。能见到儿时玩伴,朱兴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欣喜,到底少年心性占了上风,脱口而出:“你是丑八怪!"
程巧立在他身旁,一直默默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忽然面露恍然之色,自然认为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等来的却说是这句话,嘴边刚要泛起的笑容就僵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好,只能抿着吹瞪圆双眼。
只是这目光似乎毫无威慑力,还让朱兴越发确定:“果然是你!虽然你现在没有满脸麻子,但是这双眼睛我不会认错……”
程巧磨了磨牙,拢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用松开,指甲还在手心挠了几下,痒得厉害怎么办?有些后悔没趁他昏迷的时候狠狠掐他,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动手了,只能咬牙切齿地纠正:“我叫程巧!”
“哦,程姑娘。”朱兴单手托着下颌,好奇地望着她的脸,“你现在变漂亮了,是不该叫你丑八怪了。”
“……”程巧完全不想理他了。
朱兴却不知为何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走到桌边的圆凳上坐下,又问:“这里是你们程家的庄子?”
“是啊。”程巧答道,“几日前,我从广元乘舟而下,路过江心洲便想着下去歇息一下,然后就发现了受伤的你……你是怎么……怎么……”程巧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顺口问了出来。
这一问,朱兴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立刻变得冷淡下来,漆黑深邃的双眸里布满阴霾,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就僵硬下来。不知是不是程巧的错觉,原本还稍稍有些闷热的房间,似乎一下子降了几度,不凉不热刚刚好。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朱兴却突然开口问她:“我记得当年离开时曾对你说过我的真实身份……”
程巧点点头,直觉告诉她似乎要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些,我虽是兴王世子,却并非长子!”这些话朱兴本是不该对外人说的,可是不知为何,也许是对方和他年少相识,又救过他性命,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甚至无条件的信任她,于是他还是将个中原委说了出来。
“这……庶出也能承爵?”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状态不好一直码不出来,这两天会多更一些,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第六十三章 养伤
“这……庶出也能承爵?”程巧弱弱地问了一句。
对于古代家族那些条条款款, 程巧并不是很清楚,她所知道的那些知识都来自于现代网络流行的那些宫斗宅斗文,嫡庶分明之类的乱七八糟未经过考据的常识,所以问的问题有些想当然了,惹得朱兴奇怪的望着她:“为何不可?便是当年造反被贬责的宁王也是原本的世子去世,才让他这个庶出的承了王爵……”人心不足蛇吞象, 庶出的能继承王位本就是天大的恩德, 可惜还不知足一想问鼎天下, 结果……呵呵!当然这话朱兴只在心里说, 没告诉程巧。
汗……是她孤陋寡闻,闹了个笑话。
“家父病重多时,早已不管府中事务, 我又身在京中,府中某些人自然就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朱兴说着, 脸色沉了下来, 想起他那个庶出的大哥就有些心塞,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平日一副清高的模样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似的。
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回广元的路线,时辰也摸得这么准,只怕自己身边也被他插了钉子, 他敢铤而走险孤注一掷,恐怕父王也凶多吉少。想到此,朱兴心里满是担忧,如今他府中护卫忠仆走散, 不知王府中的情况,也不能贸然回去,不如……他抬头瞟了程巧一眼。
程巧边听朱兴说着,心里边嘀咕着:这才是现实版的宅斗啊!到后来,朱兴不说话只拿余光瞄自己,程巧才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朱兴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我这身伤还没痊愈,只能在姑娘府中多多打扰了!姑娘既然救了在下的命,不妨送佛送到西,再多收留一些时日!”他对程巧拱拱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像只狐狸。
不知怎么,程巧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贺衍的样子,晃了晃脑袋,将脑中的形象打散,小声咕哝了一句:一定